史春波
(听风一闲人)
看到池幼章先生去世的消息,多少有点意外。虽然,他的身体不大好,生过重病,之前还好几次住过院,但都是挺过来了。
每次出院后,他会给台州日报的资深记者任健打电话,“任健同志,我又出院了,感觉好得很啊。”
他总是那么乐观。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一息尚存,奋斗不止。这是他的座右铭。即使是坐在轮椅上,他也要让人推着到车间里转转。
但是,遗憾的是,这次,他没能回来。我的朋友圈里,很多人为他送行:池老,一路走好。
2019年初的一天,我去采访池老,也是任健老师带我去的。一开始,对于采访,池老是拒绝的,不过,任老师给我说了不少“好话”。有了推荐,他才答应了。
在台州的企业界,池幼章是“教父式”的传奇人物,只是蛰伏了多年,晚年,他才再度走到公众的视野。一时间,很多人赞美他。
说实话,那次采访前,我心里没什么底气。因为听说了,他的脾气有点“怪”,有些清高和傲气,可能和他喜欢文学也有关吧。但是,他又欣赏有才华的人。如果得到了他的认可,就能成为他的朋友。可以说,他也是性情中人。
那天,阳光很好,下午三点多,等他午休结束后,在他的办公室里,我们见面,他穿得很正式,西装,衬衫,领带,看得出应该是准备过的。办公室的墙上挂着一幅字:“坚忍”。
回顾他的一生,其实也是坚忍的一生。商海搏浪,几经沉浮,晚年东山再起。
印象深的还有办公室里的一盆三角梅,开得旺盛。他精神还好,但毕竟这么大年纪了,还是能看出疲态。
采访一开始,果然,池老的语气不是很友善。他这样问:“很多人写过我了,有好的也有差的,你能写出什么不一样吗?”“你想怎么写?”
我一愣,这样的采访对象倒是没碰到过。不过,还好,也有心理准备。我告诉了他大致的采访意图。
他淡淡地说:“那你就试试吧。”
采访倒还是顺利的,在一个多小时里,他谈了很多过去的事,失败也有,荣耀也有。他说,他们那代人从小接受的就是“实业救国”“实业强国”,脚踏实地,不搞虚的。
谈起文学的时候,他特别开心,可能这是他的热爱。想当年,年轻的时候,他也是个文学青年。文学,可能让他重新看到了逝去的青春。
在黄岩,池老还设立了池幼章文学奖,出资扶持文学青年。这在企业家中也是不多见的。今年3月,第二届池幼章文学奖揭晓,在颁奖仪式上,86岁的池幼章这样感慨:“我为文学而生啊,我十五六岁的时候就做起了作家梦。”
稿子见报后的几天,我意外地接到了池老的电话。池老说,他的一个朋友在钱江晚报上看到了报道,就带去给他看了,写的和别人还是不一样的,他很满意。他向我表示感谢,说,下次再去他那里坐坐。
可惜,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