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接第一版)
“你们都说我读小学时,爸爸就回来了。我知道爸爸回不来了,你们都是骗子!”3月5日,《学习时报》刊登了当代文学家、著名学者王宏甲写的《一封寄不出去的信》,再次回顾了耿展宇的感人事迹,读一年级的女儿小悦悦缠着外婆读给自己听后,这么说。
冯倩不知该如何回答……
“爸,我在忙”
3月17日上午,玉环市楚门镇吴家村。天阴沉沉的,偶尔有小雨飘落。
耿展宇走后,父亲耿兆德的心境,一直有如这种天气,再也没有阳光明媚。
“从小到大,他都很听话很懂事。”话刚起,泪已下。脑子里都是儿子的好,然而一下子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耿展宇读书时,耿兆德在办家具厂,家里条件响当当。但他和妻子没有宠溺孩子,学校组织春游之类的活动,整理需要带的东西,都叫儿子自己来。“要宠就放在心里宠。”
儿子从小就学会了自立,成绩也不错,考入宁波工程学院后还在学校入了党。这些,都让耿兆德夫妇倍感欣慰。
儿子很热心,知道关心帮助别人。大学时一个温州来的同学家境富裕,父母给的生活费也多,却不知节俭,往往没到月底钱就花光了。儿子常要批评他,但说归说,却不忘随时接济。
耿兆德说,虽是父子,但儿子啥事都与他交流,两个人就像兄弟一样。儿子很要强,商务英语专业毕业后,到玉环一家公司上班一年多,又去俄罗斯进修了俄语。
唯一有过的争执,就是去毕节的事。“那里那么穷,去干嘛?”耿兆德不理解。
“爸,玉环以前经济条件不是也不好吗?现在国家在全力推进西部扶贫开发,年轻人过去,正好施展拳脚呀。”儿子一句话,把他顶了回去。
知子莫若父,耿兆德最终选择了支持。
他去过毕节几次,只感觉车子一直在弯弯绕绕的山上开。他想去看看儿子的办公室,却始终没能如愿。“展宇说,条件肯定没有玉环好,您就别去了。”
他知道,儿子怕他心疼,也怕他埋怨当初的选择。
或许是心有灵犀。耿展宇出事前,耿兆德还与他通过话,“有个事情想问下他,他说‘爸,我在忙’,就挂了电话。”过了个把小时再打,再也没人接了。
算起来,整整8年,与儿子呆在一起的日子屈指可数。除了春节回玉环,耿展宇只有一次到江苏出差时,中途回家住了一两天。“我说既然来了就多住几天,他说等脱贫攻坚结束了,再回来好好地陪陪我们。”
儿子很有礼貌,回家时遇到邻居,“阿公”“阿婆”“大叔”“大婶”,叫得很亲。儿子也很孝顺,每次回毕节前,都要叮嘱堂嫂,帮着照顾自己的父母。
耿兆德喃喃自语,边翻儿子小时候的照片,边抹眼泪。
“展宇走了,但那么多人去送他,感恩他的付出,值了!”他说,现在每个月的18日,他都会与妻子去儿子墓前走走,陪儿子说说话……
“他是一个很暖心的人”
在昔日的老师和同学眼里,耿展宇是一个很暖心的人。
省“春蚕奖”获得者颜佩佩是耿展宇的小学班主任,虽然已经退休,却对耿展宇印象很深。有件事,她记忆犹新。
一次上体育课,有个同学脚扭伤了,痛得连教室也没法回。“展宇蹲下身,让那个同学趴上去。那个同学比较胖,一趴上去,压得展宇摔了个‘狗啃泥’。展宇说没事,努力起身后,背着那个同学跌跌撞撞地回到了教室。接下来的个把星期,那个同学上厕所都是他背的。”
她说,有时候自己身体不舒服,耿展宇上课时看到后,会搬来椅子让她坐下休息。
听耿展宇说自己要去毕节时,张曦的第一感觉是“好远”。她是耿展宇小学、初中时的同班同学,高中时都在楚门中学读书,两个人很要好。
“他偶尔会把自己工作时的照片发给我,感觉那地方确实条件不好。”张曦说,“说心里话,我们都很佩服他的选择。”
她说,耿展宇很重同学情,多次邀请她们全家去毕节玩。2019年暑假,她都订了机票,结果临时有事没去成。“他家里给我们住的房间都打扫好了,还拍照片给我看,说自己工作忙,周末才有时间,让岳父先陪我们。”
本来以为还有机会去,结果成了遗憾。
耿展宇想念玉环的海鲜,有个同学做海鲜批发生意,想寄点过去。因运输问题,一直也没能送过去。耿展宇走后,这个同学捶胸顿足。
得知耿展宇突然离去的消息,高中时坐在他前桌的同学叶佩琴躲在洗手间里,足足哭了两个多小时。
她年纪比耿展宇大一点,耿展宇叫她“姐”。“展宇是一个很阳光很开朗的人。”
高中时父母离婚,叶佩琴情绪很低落,也很自卑,老是哭鼻子,成绩一下子掉了下去,是耿展宇耐心开导她;大学毕业时,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又是耿展宇帮她出主意。
高三时,耿展宇参加校园十佳歌手大赛时,唱了首《朋友别哭》,拿到了第一名。就在前些天,叶佩琴和几个高中好友聚在一起,忆青葱岁月,叹人生无常。
“向前走,就不可能回头望……朋友别哭,要相信自己的路……”叶佩琴说,那天,一起唱着这首歌,大家都哭了。
“大家都说,平平庸庸是一辈子,轰轰烈烈也是一辈子。展宇用自己的真情,赢得了当地群众的爱戴,让那么多人记住了他的好,我们都应该为他感到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