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传媒记者章雪瑶
68岁的俞玉菜,除了接送孙女上下学,最让她牵挂的事,便是到三门县社会治理中心坐班,给群众解决“烦心事”。
黑色齐刘海短发,工作时总架着一副老花镜。4年前,已退休的俞玉菜被返聘,成了三门县婚姻家庭纠纷人民调解委员会的专职调解员,到中心“妇女儿童维权”窗口工作。
她的业务种类很多,不限于婚姻家庭纠纷调解,还涉及民间借贷、交通事故等。“业绩”不错,全中心调解成功的案件中,她独占一半以上,今年10月,还获评“全国模范人民调解员”。
基层事,无小事
退休前,俞玉菜在基层工作了近20年,后被调往三门县妇联,从事妇女儿童维权工作。被返聘,全靠口口相传的好口碑。
俞玉菜还记得,刚工作时,别人叫她小菜。犯难时,老被打趣:“对你来说,这该是小菜一碟!”原本是无奈地硬着头皮,没想到一来二去,她还真成了基层工作的“多面手”。“帮着夫妻解决婚姻纠纷,劝服不愿拆房的钉子户……老百姓不喜欢听大道理,你得把他们当回事,站在他们的角度去思考。”俞玉菜说,无论大小事,自己都愿意耐心沟通,对话中就藏着解题的办法。
随着年岁渐长,“小菜”变成了“菜阿姨”,但这副热心肠一直都在。
2019年,已退休8年的老干部俞玉菜被老东家妇联请了回来——他们入驻了三门县社会治理中心,急需一个有经验、能共情的调解能手坐镇。
果不其然,第一年,经俞玉菜之手调解成功的案件就与中心往年总数相当。
“基层社会治理中心一般也遇不到什么惊心动魄的大案子,更多的是‘鸡毛蒜皮’,但这些小事都关系着老百姓的切身利益。”三门县社会治理中心督查考评科科长吴赛丹说,菜阿姨主打真诚,再琐碎的小事,到她这都会被放在心上。
李某借给朋友4万元,讨要多年未果。2021年,他查出癌症,急需费用治疗,不得不选择上诉。考虑到实际情况,法院建议开展诉前调解,案件流转至俞玉菜处。欠债人远在江西,俞玉菜前前后后拨打了十几通电话,从当事人到其亲属,一个月内,为李某讨回了“救命钱”。
“家长里短”中,找回亲情温度
今年暑假,20岁的梅艺南(化名)又给俞玉菜打来问候电话。在梅艺南眼中,俞玉菜是比家人都特殊的存在,她身上的亲和力让自己感到非常温暖。
打记事起,梅艺南就知道父母离异是因为一方有了外遇。从小到大,旁人的闲言碎语,让他感到既难堪又气愤,但他一直憋着口气,从未与外人说。
18岁那年,因为房产归属问题,父母的矛盾再次激发。离婚时,梅艺南的父母就商定要在儿子成年后把房产过户到他名下,而如今,儿子已到年龄,父亲却又不情愿了。
2021年8月,梅艺南和父母一起来到中心“妇女儿童维权”窗口。“一开始,调解现场剑拔弩张,双方情绪都特别激动。”回忆起当时的场景,俞玉菜仍历历在目。
梅艺南的父亲不愿转户,是因为儿子跟妈妈生活后从来没叫过一声“爸”,“怕是心里早就不认我了。”梅艺南不愿叫爸,则是因为父母分开后,父亲从没关心过他。
“亲情是割舍不断的。”得知症结,俞玉菜分头劝导,分享了身边的亲情案例。几次调解后,梅艺南的父亲终于同意过户,并在俞玉菜劝说下,为即将步入大学的儿子准备了一笔助学资金。
“家事处理的难点不在于能否将一碗水端平,而是要真正解开当事人的心结,虽不一定让其重归于好,但也应使其心境释然。”俞玉菜说。
是“一个人”,也是“一群人”
11月20日上午,俞玉菜忙碌如常。花了一上午时间劝和一对闹离婚的夫妻,临近下班点才走出调解室。“哎呀,我就是爱操心,这么大年纪了,还忙忙碌碌的!”她嘴里念叨着,手中不停整理着档案资料。
调解的资料需要整理成电子版方便归档,不太熟悉电脑等设备的俞玉菜不得不手写卷宗,再让年轻的同事帮忙录入。“还是觉得麻烦他们了。”她总觉得抱歉。
但是同事们从未这么觉得。在三门县社会治理中心,从领导到窗口的普通员工,都格外体谅、爱戴他们的“菜阿姨”。
到今年10月,俞玉菜成为专职调解员已满4年,调解成功的案例超过1000件。中心调解室里,还存放着老百姓给她送来的5面锦旗。
“菜阿姨的接访量最多,调解成功率也最高。”中心“司法确认”窗口的三门县人民法院工作人员杨涵棋是菜阿姨的小迷妹,在她心里,菜阿姨敬业又专业,“她会去现场调解,还总能抓住一些旁人察觉不到的点。”
比如去年,法院接手了一个棘手案件:女方怀疑男方出轨,执意离婚,但因没有实际证据,又牵涉20万元贷款,诉前调解了好几个月,一直未妥善解决。无奈之下,案件转至俞玉菜处。她发现女方是某红娘队的队长,便用“为他人幸福牵线,却忽视自身幸福”,说服对方打消了离婚的念头。
基层社会治理中心,作为群众能“找个说法”的地方,本就“自带温度”。当前,三门县社会治理中心已成为全县矛盾纠纷调解的主阵地,今年,该中心坚持和发展新时代“枫桥经验”,会同该县司法局开展全县大调解体系改革,在扩充调解队伍、提升工资待遇、完善奖补结构的同时,进一步调整了调解员队伍管理机制。
调解力量不断壮大,一批像“菜阿姨”这样的优秀调解员“施展拳脚”,把矛盾真真正正地化解在了基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