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要走了,这是我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办完该办的事后,记得带我回家。”虽然弟弟孙浪已经离世20多天了,但这句隔空的“临终告别”却始终在孙旺耳边萦绕,反反复复,格外清晰。
因突发脑溢血,3月7日23时许,宁波小伙孙浪的生命永远定格在了29岁。弥留之际,在重症监护室里,孙浪叮嘱父母帮自己完成捐献遗体和眼角膜的心愿,同时给远在重庆的哥哥孙旺打去了这个电话。被蒙在鼓里的孙旺直到弟弟去世后,才知道这个“秘密”。
小伙临终心愿让人肃然起敬
“发现的时候身体已经凉凉的了,如果那天早上我更早一点发现,说不定救回来的可能性更大。”孙浪妈妈说起儿子孙浪,眼眶再一次红了。
3月6日5时许,她起床去卫生间的途中,看到孙浪倒在卧室地上不省人事,怎么叫都没有反应。随后,救护车将孙浪紧急送到最近的医院。经过一系列抢救,孙浪的命虽然救回来了,但一直处在昏迷状态。
医生告诉他们,孙浪属于脑干出血,而且出血量很大。脑干出血起病急,病情凶险,预后较差,是所有脑卒中病死率最高、预后最差的疾病。
“好好的一个人,突然就不行了,我们一家人当时无法相信这一切,更无法接受。”提起当时的情况,孙旺泣不成声。而让他更加意想不到的是,弟弟孙浪决定捐献自己的角膜和遗体。也许是担心自己的这一举动得不到父母的理解,弥留之际,孙浪在重症监护室里通过电话“隐晦”地叮嘱孙旺:“哥,办完该办的事后,记得带我回家。”
3月7日23时许,孙浪永远离开了人世。
虽说孙浪生前已经与妈妈商量过,父母都有心理准备,但当3月8日一早,宁波市眼科医院眼底病外科医生李闻蝶来摘取角膜,要求家属办理相关手续时,他们还是崩溃了。
直到这一刻,孙旺才明白弟弟最后的“告别”话里有话。“弟弟人都走了,他为自己找了一个有意义的归宿,我们就满足他最后的心愿吧!”他哭着做通了父母的思想工作。
确诊尿毒症后他悄悄做了一个决定
孙浪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会做这个决定?
“弟弟从小就很善良,有时候甚至善良到让我心疼。帮助别人时,总是不考虑个人得失。”对于弟弟的这番举动,孙旺虽然不理解,但并不觉得意外。
孙浪是宁波镇海一电子厂的工人,出生于1994年,老家在四川省达州市宣汉县农村,哥哥孙旺大他4岁。
孙浪2岁、孙旺6岁那年,父母为了给兄弟俩创造更好的生活条件,远离家乡来到宁波镇海打工,两人因此成了留守儿童。在那段长期与父母分离的岁月里,兄弟俩抱团取暖、相互照应,扛过了漫长的孤独和无助,因此感情特别深厚。2010年,孙浪奔赴宁波,来到父母身边打工。而孙旺大学毕业后,留在重庆工作,并且结婚生子。
打破这一家人平静生活的,是2019年年底的一张尿毒症确诊报告单。孙浪因突然晕倒被送进医院重症监护室,随后被确诊为尿毒症,直到一个月后才出院。此后不得不每周往返医院,接受2-3次的血液透析。
接受定期血液透析期间,孙浪见了很多发生在病友身上的人情冷暖,他曾经不止一次地向孙旺感慨:“哥,生了病才知道原来世界上有那么多和我一样的苦命人。如果我能帮得上忙,那该多好,哪怕帮不了太多呢。”孙旺也是在孙浪去世后才得知,孙浪在生病后,曾悄悄联系了宁波的OPO(器官获取组织)协调员,咨询器官捐献的条件,得知自己的情况不符合器官捐献的条件后,最终签署了捐献角膜和遗体志愿书。
他的角膜已为2名患者带去光明
据了解,孙浪捐献的角膜是宁波红十字眼库接受的第524对角膜。自2001年10月宁波市眼库成立以来,宁波市眼科医院迄今已完成角膜捐献手术530例,角膜移植手术1300余例。通过手术,95%以上角膜盲病人都可以复明,而且一片健康的眼角膜可以为2到3位患者带来光明。
宁波市眼科医院防盲办负责人庞张英透露,孙浪的角膜已为2位患者送去了光明,“一位是湖北的女性,一位是四川的男性,都移植成功了。孙浪以这种善良而温柔的方式,改变了他们接下去的人生。”
孙浪也用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存留,选择了一个崇高的职业——“大体老师”,为培养国家的医学人才捐献了自己宝贵的遗体。
捐献角膜和遗体,对孙浪而言,是他对社会的回报;对他的家人而言,像是换一种方式将亲人留下。“弟弟应该很欣慰吧,他通过这种方式,继续关注着他热爱的世界。”孙旺说。现在,孙浪的家人仍在一点点走出悲伤,努力生活。他们说,29岁的孙浪是整个家庭学习的榜样。据《宁波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