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传媒通讯员黄晓慧 文/摄
“我在新河南鉴那边发现一块墓碑，上面写着墓主人当过龙山学校校长，还禁过烟……”前不久笔者从温岭市新河镇上方村收藏爱好者颜夏明处得此信息，并于5月9日前去看个究竟。
一
笔者与颜夏明一起来到新河镇后街新村，原来他所说的“南鉴”，是与南鉴村相邻的后街新村中闸（原中闸村）。在高桥幼儿园诗华楼南边的一堵围墙外，笔者见到了一大堆石板，其中一块就是颜夏明所说的墓碑，看起来应是长屿石板，只见上面刻着楷体字书写的墓铭文字，内容为：“偕配夏氏，生有一男。世居南监，物我浑涵。文章外著，道德内含。禁烟奉委，一钱不贪。师范毕业，科学深谙。龙山校长，教务是担。所撰联牍，传为美谈。士林赠答，叠接来函。地邻祖庙，砂水旁覃。余铭斯墓，聊表二三。 尧臣王琴拜题 民国己巳春月榖旦。”
颜夏明找来住在一路之隔路边的郭文清老人。老人说，原中闸村大部分人家姓郭，这墓的主人也姓郭，“我们都叫他虚山（音）先生，生有一男，奶名是迺庚。”郭文清还告诉我们，这墓原来就在路南这一片地里，现在都是住宅，过去则是一片坟地，虚山先生（音）的墓是上世纪五十年代拆的，所拆坟石石板造了五队的仓库，最近，因为仓库要修理，这些老石板被拆下来。而现在高桥幼儿园这一块地，则是郭家的老祠堂所在地，有两退（进）屋，没有围墙。
根据虚山先生（音）当过龙山小学（系今新河小学前身）校长的线索，笔者在手机中查到了梁绍文（1915—2008）写的新河镇简志打印稿，上边记载，1912年，新河龙山书院改为龙山小学堂，李兆庚做了第一任龙山小学堂的校长。此后有1915年韩仲衡，1916年王仲梅（当是枚），1917年郭秉南，1917年韩士衡，1917年罗万象，1922年王佩言，1925年李绍白，1927年颜畏天，1927年王厚田……别无其他郭姓校长，笔者初步推断这位墓主人应该是“郭秉南”。
现在的南鉴郭氏宗祠在与南鉴村相邻的路桥区金清镇前郭村，颜夏明建议郭文清转告当地人，将此墓碑好好保管，或存放于郭氏宗祠，或移到村文化礼堂等处保管。
二
关于“郭秉南”的生平事迹，笔者当晚查阅了温岭图书馆网站上的温岭市地方文献数据库，发现有“郭丙南”主修的民国《塘头南监合修郭氏宗谱》。巧的是，根据记载的生平事迹对照，这郭丙南应该就是梁绍文所写的“郭秉南”，该谱卷之首收有清增广生蒋佩刚所撰的《赠郭辉山先生序》和王琴所撰的《郭辉山先生行状》。
蒋文称听其友韩渐逵（新河东合村人，名医）介绍过郭辉山先生“素以敦品励行见称于人人之口”，但参加科考因交卷迟名落孙山。辛酉岁（1921年），辉山先生因为林存涵（即横峰祝家洋人林覃，蔡道基院士外公）、王子堂两先生介绍，馆于蒋之友陈伯洲家，五月底，郭辉山与蒋佩刚才结识，从此成为好友。壬戌冬，郭辞馆归家，蒋作赠序。称“先生姓郭，字秀玉，一字中美，号辉山，清国子监名丙南，世居邑东乡南监庄，业儒，杏亭公之次子也，兄弟三人，伯季并务农。先生早岁失怙，幸赖母兄荫护，得以一意求学，生平事母孝、兄弟悌，析炊时，器服田庐概不计较，推赢让肥而取其绌者瘠者，其孝友出自天性，非人力所能强也。”郭辉山在清廷废科举后，投考初级师范，“毕业后历任回浦两等小学校教员、龙山高等小学校校长，经办十余年，毕业三次，卓著成绩。复任新河乡学务委员三年，奉公不怠，守正不阿，其有功于学也匪浅。清季预立宪，各省筹办咨议局，邑侯增春、胡为和二公相继委先生为该局选举调查员。臻民国初年，县知事王万怀、欧阳忠浩前后二任，复以次委先生为新河乡自治投票所管理员及全东乡省议会开票所监察员，他人之办理选政，浮报虚额，攫为己利，先生则按实呈报，不滋流弊，其有功于选政也匪浅。禁烟令下，官吏恣厥敲扑，民不堪命，仕场以禁烟为美差，获利之优且速，无逾于此。夏钟澍、孔庆仪两知事不以禁烟委员一职属之他人，而以委诸先生，其稔知先生廉又认真办理也。先生既攫是差，并未扰害一家稍受贿赂，唯多方劝导，不遗余力，一年之间，致嗜好者戒除殆尽，其有功于烟禁者匪浅。”
《郭辉山先生行状》则称其“自幼有异性，以孝友闻，父母钟爱之，令读书，从族叔涵秋先生有年，作文中肯棨，不屑屑于词句之间，故名喧乡里而不利于场屋，终科举时代不克获一衿，人为君惜，君则澹如也”。后面提到任龙山高小校长暨东乡学务委员四年后，为楼岙陈氏所聘教其子弟，“六七年间主宾相得”。
三
王琴曾教过郭辉山儿子迺庚，在写行状时同时还赠七律两首《郭君辉山谱牒告成书此赠》：“垂老交情无几人，与君来往最相亲。坐谈性理言非俗，静阅诗文笔有神（君有佳作必出示余）。谤史未能污硕德（年前有好事者将东乡士绅统加丑号榜于市，惟君则评以‘忠厚老’），闲官也亦爱清贫（前任鹾尹陈最重君）。生平立格高超甚，众口同称孰等伦。老成大半已彫零（广文涵叔、茂才子春俱逝世）。天佑斯人特与龄。暂撤讲筵辞旧主（君馆楼岙多年，因修谱力辞），勤修宗谱慰先灵。体裁本倣欧苏法，昭穆无遗男女丁。漫道族中齐感德，留贻后世有余馨。知弟王琴拜稿。”
《塘头南监合修郭氏宗谱》有郭丙南自撰的谱序，其中也谈到了他的生平经历及参与修谱的原委：“丙南少读书，天资颇钝，前谱涵叔赞以数语，诚过誉也。嗣缘学校林立，宪政风行，丙南以时势所驱，转考取师范资格，始充回浦教授，继任龙山校长，终膺学务委员及筹办禁烟选举事宜历有年所，发须渐白，拟自此杜门不出矣。无如家计万难，不已秉铎四方，年来溷迹楼峰，主客相得，往往霜雪降而未肯放归者。去冬长至日，吾族诸贤达辈有志重修宗谱，集议于大小两宗祠。时则管理大宗祠产者法学员艺圃，管理小宗财政者处士廉甫、松亭，余如大房允南、二房哲生、三房东溪、四房福坤、五房增彤、六房迪南诸襄事，乐闻斯举，拍手赞成，并邀丙南出而总其成焉。适是日途间积雪，不便回家，续承廉甫、松亭二经理之请，只得撇楼峰一席，谬充厥职而已。”
从上述文章中可知，在龙山小学校长之后，郭丙南曾在楼岙陈氏家族任教六七年，因为家族请他主修宗谱，就辞了馆。谱中还有他自署为“晖山丙南”的文章。由此可知，晖（或辉）作为人名，在温岭方言中可读为“虚”的，正如温峤“许宅”，原本是“毁宅”，方言换牙即毁牙，读为“虚牙”。
而撰书墓铭的王琴，据温岭丛书本《林丙恭集》卷九《十九日过新河与王尧臣琴、韩如瑗士衡两茂才闲话》一诗，可知为清末秀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