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 立
大家好,我就是稿子中提到的那位“林先生”。
对,就是那个闻到商场异味,本能地想起12岁那个遥远的下午,家长带我去野生动物园看大象的画面的人。
当我知道,那个味儿不是大象粪便而是来自一道食物的瞬间,我哑然失笑。
这碗粉的内涵,真是有趣啊。
螺蛳粉的爆红,其实没有大家以为的那么迅猛。很多年前,就有老饕在推荐这道柳州名小吃。好这一口的人,默默享受很久了。
爆红的与其说是螺蛳粉,不如说是两个为螺蛳粉站台的食客群体。
“爱吃”与“厌恶”的对攻,刺激了更多看客,特别是年轻人,从而引起一浪更比一浪高的购买狂潮。螺蛳粉再次证明了,网络时代的餐饮业铁律:得年轻人胃者得天下。
我是“厌恶螺蛳粉”阵营的一员,不过我对年轻食客的“爱螺”之情,深表理解,以及——同情。
食物,是严重受地域影响的产物。在交通、物流不便利的年代,一道极具当地特色的美食,是无法被外界品味也没可能被广而爱之的。
举个例子。
古时候,辣椒进入中国是经海路而来。按地理位置来看,那应该是沿海一带人民从此无辣不欢。但后来以辣成名的,却是西南诸省。
为什么呢?因为沿海居民天然不缺鲜甜食材。人,但凡食过鲜,就没人愿意往这些自然馈赠上撒任何破坏原味的调料。
西南地区,比如四川的美食,在没接触辣椒之前,也是自成美味的。他们接受了辣椒,和阴湿的气候有关,和古时食盐受控制的政策有关。在食而无味、食材难以保鲜的环境中,辣椒提供了实际功效和作用,同时带来一种“幻觉”。
它让人以为是种味道,但其实辣是一种痛觉。
这种“幻觉”被喜爱,其实和当下年轻人好辣、好重口不谋而合。当生活压力大,气候不佳(偏阴冷)时,热辣之感,能让人在猛嗦重口美食时“如获新生”。
这种感觉,会让人上瘾。好吃辣,确实是成瘾的。
一旦认定那种刺激的幻觉是自己所需的,那享受这种快乐的间隔就会越来越短,追求的口味就会越来越重。
我是嗜好辣椒的,在重庆读大学时,被这座城市五花八门与辣有关的美食迷得神魂颠倒。不过我的辣味上限是辣子鸡这种程度,再辣我就痛苦了。好在重庆美食的精髓不是辣,而是香和麻。
在重庆度过一个冬天的人,是完全能理解为什么重庆火锅让人欲罢不能的。那是生理、心理的双重需要。
离开重庆之后这些年,且不说在浙江再也吃不到正宗的重庆火锅,我也没有那么想吃重庆火锅了。离开了重庆的温湿度和在地食材,重庆火锅的“躯体和灵魂”就不复存在了。
我的理解是,享受一道美食,最妙的就是去原产地吃。追求原汁原味才是对待一道美食的最诚挚之爱。
我说对“爱螺”的朋友们,特别是年轻小伙伴表示同情,毫无居高临下之意。这仅仅是作为食客的心情,因为很可能,大家网购的、外卖的、进店吃的,都不是真正的螺蛳粉。
而螺蛳粉和中国所有重口美食都难逃的尴尬是,无论你正宗不正宗,那股臭味都是冒犯性的。很少有人因为办公室或家里有人吃水煮肉片、自热火锅而感到生气、费解、难过,但一碗螺蛳粉,足够引起不必要的矛盾。
一定有人言之凿凿“我才不会爱这种东西”,在亲尝螺蛳粉后被自己止不住的热爱“啪啪打脸”。
不过也注定有人绝不会吃,吃过也不觉得香。
这其实是人的各类经验组合成的专属接受能力,像我,既然被这碗美食勾起了“大象之香”的童年记忆,我是绝对接受无能的。
随着这种美食的热销和热议,螺蛳粉爱好者早就习惯了各种声音,大家都是文明人,不爱吃没人逼你吃,各吃各的就是,谁也不会故意端着螺蛳粉恶心人,犯不上啊。
不过对于那些并不真心觉得它香,完全是因为减压捧着螺蛳粉嗦出眼泪的朋友,或者完全是跟风,觉得吃它很酷,吃完漱口半小时的人,我真心祝愿你们“远离”螺蛳粉。
你的爱、渴求、倾诉、盲目,这一碗粉解决不了,哪怕去了柳州也解决不了。
当你真的知道自己爱吃什么了,一碗白粥都能让你品味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