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广星

近日在一家旧书店发现了吴官正退休以后写的散文随笔集《闲来笔潭》，这本书由人民出版社于2013年出版。

吴官正曾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中纪委书记。记得去年上半年，我曾经在微信朋友圈和一些群中，看到过一篇吴官正的文章，题目是《难忘那夜的秋雨》。文章引起很多读者的共鸣，因为好多人也有过贫寒、屈辱的经历。

文章讲的是一个真实的“丑小鸭”故事。由于没钱置备新衣新裤，吴官正曾长期穿着破旧，加上他黑不溜秋的肤色和貌不惊人，他总被人们当成进城的农民，到处碰壁。有一次，他去县医院探望生病住院的妻子，无论他怎么解释，门卫就是不让他进门。而当时的吴官正，已经是武汉市市长。对于相关单位冷漠、粗暴的工作作风，吴官正在平时工作中，也接到过很多包括外地来武汉人员的来信来访投诉，他还曾特意“微服私访”过，此次的亲身经历，让他下决心扭转这种冷漠、粗暴的作风。他认为，如果不改变当地这种冷傲的风气，武汉就不可能成为一座开放友好的城市，也不会有很好的明天。

《难忘那夜的秋雨》这篇文章，就被收入《闲来笔潭》这本书，排在第一辑第二篇。第一篇长文《童年记忆与求学之路》，写的是作者少年时经历的家庭清贫之苦和艰难求学路。吴官正家里的穷，那是彻底的穷，令人绝望的穷，但他有平凡而又伟大的父母。面对儿子因贫困辍学哀哀啼哭，父亲心中不忍了，他上前弱弱地问了儿子一句话：“你这样读下去，将来能不能做一个小学老师？”小吴官正擦着眼泪说：“如果你们能让我继续读，我就一定能。”儿子坚决的态度，给了这对穷苦夫妻以信心和希望。从此，他们下定决心，咬紧牙关，哪怕忍受再严重的贫苦，也要让儿子上学。

小吴官正也非常有志气。从小学时代开始，他就门门功课优秀，是班级里的拔尖生。上了初中，他不但经常考满分，还提前预习了初中高年级的课程，到了初三，他已经预习完高中一二年级的课程。高考时，他恰好感冒发高烧，打了退烧针后抱病参加考试，依然考出高分。填写高考志愿时，为保守起见，他想填个普通一些的学校。班主任老师则建议：“我们相信你，清华大学一定会录取你。”他听从了老师的话，果然被清华大学录取。

《闲来笔潭》中这些回忆的文章，虽然充满苦难，但底色是坚韧，是奋斗，是不屈，是自强。可以说这都是些很励志的文章，吴官正就是逆袭成功的典型。当然书中还有不少关于他为官路上有所作为的文章，这些文章跟他写少年时代的文字有一种逻辑上的紧密关联。贫苦固然使人煎熬，但它又磨炼人的意志和品格，吴官正所以后来仕途这么顺，跟他勤政廉洁的品质很有关系。无论在什么官位上，他始终保持着平民情怀，对民间疾苦感同身受，经常为社会不公怒发冲冠，对残民自肥的行为深恶痛绝，非得除之而后快。所以，让他担任中纪委书记可谓得人。更难得的是，他见不得别人的贫苦。他平时出访，或者通过信访的渠道，知道有人的生活进入绝境，都会施以援手，而且会一直追问关心下去。

《闲来笔潭》是一本很好读的书，虽然没有宏大的主题或叙事的框架，但作者很懂得讲故事的艺术。每一篇文章所讲的故事，都是吴官正一生中最刻骨铭心的记忆。真情、朴实，是这些文字最基本的特质。官员的回忆录容易为自己摆功，但吴官正却写了自己的一些缺点和遗憾。比如他写自己脾气不好，《两次发火》。他还写了《面条》，他热爱面条，他为官各地，吃到了各地别有风味的面条。即使是在江西省长和山东省委书记的高位上，有时他也偷偷溜出去在街头吃碗面条。至于下基层调研，吃饭时他可以啥也不要，只要一碗面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