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笔成趣

二十九

汪梦茜

(台州学院鹿路文学社社长)

年三十是属于家人的,年三十之前的日子都是属于我们的年,属于我、同桌、康康、呀姐、饭友的年。

高中毕业以后,我们各奔南北,很少见面,偶尔联系,很难聚在一起,但无论如何,年前我们总归是有空的。

我是个喜欢提早准备的性子,十月份就发起了号召——过年一起放烟花啊!同桌回,只要是安慕希想放,365天都陪你。因为我高中时候爱喝安慕希,名字谐音也像安慕希,所以身边要好的伴都喊我安慕希。过了不久,康康回,只要是安慕希想放,365天都陪你。可以说很没有创意,一样的文字。可我似乎感受到了她们说这话时的不同语气。

我记得我们第一次放烟花时,还很生疏,生疏到我们不知道镇上能不能放烟花、烟花可以去哪里买。我们从北边小学对面的小卖铺买了一大袋烟花,又要去南边的广场上放,同桌骑着单车,我坐着呀姐的电驴,在飒飒冷风中,心里装着很多快乐。

广场上,饭友和康康早就在那,我们默契地往一处没人的地方走,边走边叨。尽管是广场上少光照的地方,我大概能通过身形辨认谁是谁,只要大家开口,我就可以更清楚,同桌声低吐字慢、呀姐声脆活泼、饭友有鼻音,康康多数时候是倾听。

我因手指甲被打火机烫黄过,不敢用打火机,还好同桌胆大,不然,我们只好放精神烟花了。我们买了一种圆锥形烟花,店主说这款放起来很漂亮、很多人买,看形状,大概是需要人离得远一些,所以只同桌一人把它摆。同桌半蹲着,左手半握为打火机挡风,右手摁下打火机,纸上亮起火光后,同桌立刻跑开。我不禁喟叹,店主诚不欺我。所有零星的火光伴着噼噼啪啪的声音,汇聚在一起,一股脑的往上面冲,到一定高度,冲不动火光就在掉下来的过程中灭了,厉害点的火光落在地上还是亮的。

我们手里握着闪得璀璨的烟花,绕着这个小地方,把烟花划成圈,留在空气里团团的烟。有一捆长得像电线似的烟花,我们把它在地上摆出各种形状,再点燃,想象里是整个形状“呲呲”亮着,事实上,只有有火的地方亮着,别处暗着,暗着的地方明了,明的地方又暗了,只留地上厚厚的尘埃。果然,城里禁烟花爆竹是有道理的,还好这里绿化多,也还好我们是素质青年,把娱乐过后的垃圾都处理了。

我们一抬头,看见天上飘着好多孔明灯,原来广场上有卖。我把愿望写在红纸面上,写得很大。同桌替我点着松脂,我们四个一人捏着一边,等我的灯胀起来后,我们就松手了。要上天的愿望一般都不大能实现,但万一呢?我放些希望在灯上,老天爷也许就会看见。可我似乎没有写上名字。

这是我们的年,不吃年夜饭,年怎么会完整?于是,我们去高中附近吃烧烤。呀姐说她没想到中医还要学化学,饭友说她没想到上学一个月了还迷路。我只好举起手中的饮料敬二位了。我们说,以后每年这个时候都要来放烟花。好像只要我们都点头了,就一辈子不会分开,哪怕七老八十了,还能举着烟花绕着广场跑跑跳跳的。

我们第二次放烟花就熟练多了,尽管戴着口罩,也不影响我们的熟稔。我们上半场在学校附近的公园放烟花,下半场在广场,因为高兴忘了形,“电线”不小心被点着,吓得我们几个赶紧扑灭,之后也没什么心思继续了。最后放了灯,就去吃年夜饭。我们到烧烤店所在地时,才发现它被拆了,于是,又找了一个烧烤店。我们四人点完后,坐在那对望。少了饭友一人。

十八岁时,我许愿希望自己在三十岁前在温州买房。

十九岁时,我决定许一个不那么浮夸的愿望,如今已经忘记,也许是实现了。

现在二十岁了,我有个愿望——二十二岁在浙传读研究生,这只好拜托二十一岁的自己替自己实现了。

但孔明灯还是要放的,我许愿,我希望我们岁岁年年常相见,署名:安慕希。

2021-02-23 涉笔成趣 1 1 台州日报 content_105237.html 1 3 二十九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