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毛,我获得了三毛散文奖

盛 林 (旅美作家,原新闻人)

制图 陈 静

三毛,今天一早,我收到了三毛散文奖“评奖办”公示,我的《半寸农庄》,评上了第三届三毛散文奖大奖。

我同时获悉,“三毛散文奖”的终评日是4月29日,就在前天,在三毛故乡、定海小沙三毛客厅。

得到这个好消息,我的第一个闪念,要把这件事告诉你,无论如何,你必须第一个知道。

我的第二个闪念,4月29日,这个日子,与32年前的日子奇妙地重合了!

32年前,1989年4月29日,我第一次见到了你,在杭州,在中国美院。

没想到,32年后的今天,同月同日,我获得了“三毛散文奖”。

最早认识你,在你的书里。

有一天,我读到了你的书,认识了一个清纯、奇特的女孩,名字叫三毛。

在《逃学为读书》,我看到一个孤独、倔强的三毛。

在《一生的爱》,我看到一个热爱美、在美中顿悟的三毛。

在《拾荒梦》,我看到一个灵魂自由、渴望流浪的三毛。

在《蝴蝶的颜色》,我看到了三毛紫色的蝴蝶梦。

在《背影》,我看到了弯曲的、疼痛的背影,还有三毛哭泣的眼睛……

再后来,我读了更多,《雨季不再来》《撒哈拉的故事》《稻草人手记》《梦里花落知多少》……

三毛,你用最简洁的文字、最朴素的故事,织成一片干净的月光地。

三毛,你是人间的一枚奇异果。

三毛,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你都是上帝送给我们的礼物。

三毛,你有过的经历并不轻松,但你总是说,你是快乐多多的人。

你说,快乐的本质是简单,是其貌不扬,是涓涓细流,是芸芸众生中做一个普通人。

你说,快乐就是寻找所罗门王宝藏,找得到、找不到,都是快乐的事。

“即使不死,也进了天堂。”你说。

我懂你的快乐,也看到了你的所罗门王宝藏,领略了你的快乐天堂。

你在沙漠的家,是一片坟地,前方是垃圾场,再前方就是沙漠。

你住的房子,地是水泥地,房角有洞,“灰沙静悄悄的像粉一样撒下来”。

家里总是积着沙尘、停着苍蝇,水龙头没有水,你得走很远的路取水。

你借了邻居的铁皮炭炉,蹲在门外生火做饭,呛得眼泪流个不停。

你们在房顶养了一头奶羊,你每次上去挤奶,羊都用尖角顶你,而且你常常挤不到奶,被邻居抢先挤去了。

你常去垃圾场捡垃圾,破轮胎当椅子,烂羊皮当靠垫,旧瓶子插鲜花,动物骨头装饰书架。

你把装棺材的木箱拖回家,荷西在烈日下打家具,你为他送水,往他背上涂油,替他打下手。

你们夫妻合作,用装棺材的箱子,完成了几样扬眉吐气的家具。

结婚前,荷西送你的礼物,是他累得半死、从沙漠拖来的骆驼头骨。

结婚这天,你穿旧蓝布衣、旧凉鞋,草帽上插一把香菜,新郎新娘手拉手,走进了沙漠,去结婚。

“你是第一个走路结婚的新娘。”荷西动情地说。

“我倒是想骑匹骆驼,呼啸着奔到镇上去……”你快乐无比地说。

三毛,你的所罗门王宝藏就是荷西。

三毛,你的快乐天堂,就是平凡、简陋、苦难、有爱有趣的家。

三毛,所有的故事,你与荷西的故事,最最令人微笑、爱惜、疼痛。

有一天,你突然问荷西,如果真的有来世,荷西,你是不是还娶我。

荷西回答:“绝不!”

你打了他一巴掌,盯着他问:“你这小瘪三,我有什么不好?”

荷西说:“真有下辈子,娶个一模一样的太太,不活也罢了!”

你气得要打架,又咯咯地笑倒。荷西说了老实话,你心里也这样想。

你对荷西说,好,既然两人来世不再结发,那么今生今世多多珍惜。

你总是认为,你与荷西的结合,只是为了结伴、一起走走人生路,没必要死死胶在一起,是“平淡而深远的结合”。

你与荷西不谋而合,都把自己看成单独的一整片,不是对方的一半。

你俩没有海誓山盟,没有风花雪月,没有整天说“我爱你”。

独立、自重、诚实,哪怕没有花前月下,你们的婚姻也是美的,像沙漠上的仙人树,长着刺、开着花、结着果,水灵灵,美美的。

……

那年、那个除夕,荷西请你许一个愿,你许了“但愿人长久”。

许下这个愿,你立刻发现不对头,因为下半句是“千里共婵娟”。

是的,无意之间,你说出了一个不可逆转的可怕的天意。

你,送了他永远实现不了的“愿”;他,还了你千里之外的“望”。

有一天,荷西对你说,三毛,海底有一个地道,一直通到深海,美如仙境,可惜你不能同享,我再去一次好吗?

荷西再去了一次,没有活着上来。

那天,你为荷西守灵,叫着他的名字,擦着他眼角的血,流干了泪。

那天,你为他下葬,刚刚把他埋下,马上后悔了,用十指拼命挖,你想把荷西挖出来,再看看他。

你告诉荷西,你松开手,我便落入茫茫宇宙。

你告诉荷西,埋下去的,是你,也是我,走了的,是我们。

你哭着告诉世上所有人,所有的遇见都是一场偿还。

三毛,你美丽、聪慧、善良、活泼、坚韧,你配得上最华美的词汇。

但,“美满”一词与你背道而驰。你有爱、有浪漫,唯独没有美满。

美满就是与你的爱人过平凡的日子、苦难的日子、甜蜜的日子,然后一起白头到老。而这样的美满,这么普通的幸福,你却没能得到。

为什么会这样?

仓央嘉措问佛:世间为何有那么多遗憾?佛说:这是一个娑婆世界。

那么,答案就在这里。

三毛,在我年少时,你是我梦想见到的人。成为记者后,你是我最想采访的人。而这一天,居然被我等到了。

1989年4月29日,我见到了你。

当时,我正在《杭州日报》副刊部,担任“花港”版文学编辑,是个新手,指导老师是项冰如,师姐是莫小米,师兄是任州。他们都是响当当的小说家、散文家、诗人。

那时的副刊部,还有哈米、陆法新、吴伏海、杨星、徐晓杭、李玲芝、叶芳等等文坛精英。

那时的副刊部,鼎盛、极具审美。

我是幸运的,我在营养丰满的文学巢穴慢慢吸收、慢慢成长。

有一天,项老师对我说,三毛到了杭州,明天在美院,你去采访吧。

我的心怦怦直跳。这样的采访轮到我?凭资格和水平,怎么会轮到我呢?

但项老师口气肯定,莫小米和任州也投来了会心的一笑。

他们知道我喜欢三毛,他们知道我想见到三毛,他们一起成全了我。

那天,天空飘着毛毛细雨,我穿着雨披,骑着自行车,从城西的文三路,一口气骑到了城南的中国美院。

我赶到图书馆时,正好从门里涌出一堆人,打头的是个活泼女子,她走得极快,扔下了拿雨伞的追兵,她没有化妆,素面朝天,牛皮筋扎了两把长发,穿蓝色牛仔长裙,脚上是普通球鞋,腰里挂着红色小包,边走边踩水,踩得啪啪作响,嘴里喊“好雨、好开心”。

杭州的雨裹住了她,她湿湿的,像一朵绽放在西湖里的莲花。

这就是你了,三毛。

我第一眼的三毛,那么自然,那么清新,那么三毛。

你跑进了美术馆,那儿有安滨画展,有学生的木刻展、手工艺展。

你一下子醉了,被安滨的画,被学生的布艺、藤艺、扎染、草编……

你有时扑上去抚摸,有时站定不动,嘴唇咬着手指,眼睛瞪得大大,像个惊奇万状、被魔法世界吸走灵魂的孩子,一时回不来了。

你说,上帝啊,三毛不走了,三毛要留在这,整夜守着这些宝贝……

一位壁挂作者跑来,站在了我的身边,是个朴素的女学生。

有人告诉你,三毛,这是作者。你转向我们,与我握手,拥抱了作者。

你对女孩说,三毛和你沟通一下,三毛也会手工艺,这条牛仔裙是三毛做的,拆开几条牛仔裤,用一夜时间缝起来。

你说着,拉开裙摆,旋转一下。你的喇叭裙,像喇叭花一样开放了。

这时,我看到你胸前别着一枚“舟山中学”校徽。舟山是你阿爷家。

有人递给你一份电报,你接过一看,喊了声“爸爸”,嘤嘤地哭泣起来。

给你电报的人,正是爸爸张乐平。

你三岁会看书,第一本书,张乐平的《三毛流浪记》;第二本书,张乐平的《三毛从军记》。

长大后,你不断修改名字,陈懋平改成陈平,陈平改成ECHO,最后改成了三毛。

你说,你就是张乐平的三毛,你像三毛一样流浪,像三毛一样穷,口袋里只有三毛钱。

张乐平是“三毛之父”,既然你也是三毛,张爸爸马上认了你这个女儿。

你拿着电报哭,抽抽噎噎,泪珠儿抹不干,众人慌得连声安慰,生怕你想起了什么伤心事。

要离开美院了,你却冲不出包围圈,记者、学生、读者,捉住你不放。

有人递给你一支笔,请你写几个字。你飞快地写下“好了”二字。

雨还在下,下得轻轻盈盈,你再次走进雨里,踩着雨水,飘然而去。

追不上你的人,眼睛盯着你留下的“好了”二字。

三毛,你满脑子的学问,满腹的诗词,为什么独独送我们“好了”二字?

1989年4月30日,下午,杭州花家山宾馆,记者招待会。

我再次见到了你。

长桌上摆着文竹、仙客来。文竹绿得羞羞答答,仙客来掂着脚尖跳舞。

你来了,头发还是扎成两把,裹着大披肩,手里玩着一只彩条小皮球。

陪你的人说,三毛,皮球没玩够吗?

你说,还没呢,才玩了五分钟。说完,向我们吐吐舌头,像个顽皮的小女孩,继续玩着小皮球。

你坐下了,坐在我的左手边,离我几步之遥,我终于把你看仔细了。

你眸子黑亮、深邃,麦色皮肤有些粗糙,镌刻着岁月的沧桑。

你口齿伶俐,音质娇嫩柔美,柔美得像一路小跑下来的汩汩山水。

你看着仙客来说,呀,好美的仙客来,三毛最爱的花,谁放这里的?莫不是花儿自己跑来的?

你看着文竹说,这草在台湾叫新娘草,四十多年了,三毛第一次回老家,三毛一回家,就买了一只顶针,六角钱一只,三毛和家乡订婚了,三毛是家乡的新娘了,是你们的邻居了,不再是客人了,好不好?

你这番“情话”,把我们逗乐了。我们伸长脖子看,你手上果然有枚顶针。

你说,三毛这次回浙江,先去了定海,祭拜了陈家祖先,看望了“阿爷”。

你说,前几天,三毛和堂哥坐着小船,悄悄划进了杭州,没告诉任何人,住进了玉泉饭店,和家人挤一间房,三毛觉得好自由,仔细看了看杭州,杭州人文大结合,三毛不陌生,这次来是做个印证。三毛挤上16路车,亲吻了一个女孩,女孩叫了起来,哇,你是三毛。三毛到了湖滨,跑进了“知味观”,吃糯米素烧鹅,五角钱一份。服务员说,这个女孩眼熟,哇,你是三毛!三毛上了西湖船,师傅认出了三毛,为三毛解对联,说西湖的故事。湖水那么好,三毛想往下跳,被哥哥拉住了。三毛去逛街,吵着要坐三轮车,师傅认出了三毛,他说,啊,你是三毛,我不收钱了,三毛踩了几脚三轮车,但车轮不前进,三毛力气太小。

你说,三毛哭了好几次,三毛没想到,那么多人认识三毛、爱三毛。

你说,其实三毛不值钱,三毛是平凡人,就像你们邻居的女孩。

说到这里,你的眼睛水汪汪,撇了撇嘴,仿佛又要哭出来。

这时,一个记者递上报纸,上面有你的照片,还有你的书法“好了”。

你顿时笑了,快活地说:“哇,三毛一回家,就变得这么好看了。”

然后,你盯着报纸,自言自语:“好了、好了、好了……”

记者招待会进入了高潮。

大家开始向你提问。到场的大多是女记者,女人在一起,谈笑甚欢。

有人问,三毛喜欢谁的书?你说,三毛有几千册书,睡觉时得把书推开,三毛喜欢读张贤亮、贾平凹、张抗抗、张辛欣……

有人问,三毛怎么看“三毛热”,明年有没有三毛和读者的联谊会?

你说,三毛只做三毛的事,三毛不愿背三毛的名声,不然会被压死的,写书是为了灵魂与灵魂对话,至于明年的事,明年再说吧,一日事一日了,落花流水、随波逐流,三毛从不轻易承诺。

我向你提了两个问题,一个是:三毛,你还会到处流浪吗?

你说,这问题提得好,三毛还会流浪,三毛会一直跑啊跑,跑到跑不动了,就住到你隔壁了。

我的第二个问题是:三毛,你接下去准备写什么呢?

你看着我,忽闪着眼睛说,三毛的下一本书,是《悲欢交织录》,笔名“在春楼”,三毛要把自己关起来,不准吃饭,不准说话,只许喝水,逼她拼命写字,用灵魂写,写完后就进医院……明年这时候,油菜花开了,三毛回到这里,“啪啪啪”交给你们《悲欢交织录》。

你说,三毛是夕阳黄昏的人了,这是三毛最后的一本书,最好的一本书,从此不再写了。

说完,你又拿起了那只小皮球,放在手上转了转,贴在了脸颊上。

有人问,三毛,小皮球从哪来?

你说,小皮球可有来历了,小时候,三毛一家出远门,三毛握着“永”字小皮球,妈妈说小皮球不能带,小皮球就不见了。这次回老家,一见到堂哥,三毛就吵着要皮球,要“永”字牌的。从上海找过来,一直找到杭州,小皮球无影无踪,没想到,就在刚才,三毛突然看到了,在一个小女孩手上,就是三毛丢失的小皮球。

“我向女孩讨,她就送给我了。”你说,孩子气地笑开了。

“小皮球失而复得,小皮球告诉我,我的人生画了一个圆,我的福分到了九分九,不能再要了……”你说,亲吻小皮球,摘了一片文竹,向她凝眸。

谁都没想到,你最后的几句话,再次点破了一个不可逆转的天意。

那天,记者招待会结束了。

我们向你告别,你突然说,过来过来,名字给三毛,三毛给你们测字。

女人们顿时乱了,笑着闹着,抢着排队,把自己的名字写给了你。

我那时文气、胆小,当然,我现在也文气、胆小。我被挤在了一边。

轮到我时,我是最后一个。

我坐到你身边,把名字写给你,你看了一眼,拍拍我的手背,说:“哇,盛林,这名字不得了。”

你问我:“盛林,你多大了?”

我说:“26了。”

你说:“太年轻!盛林,除了当记者,你还想做什么事?”

我说:“我也许会浪迹天涯,像你一样,写几本好看的书。”

你点了头,说,盛林,三毛相信你会实现,不过,你实在太年轻了。

我很想听你预测我的未来。

但你不再说话,你接过我的采访本,埋下头,写下了一行字:“尚须春雨秋风,吹吹打打。三毛。”

就这样告别了。

回到报社,5月9日,周二,我发表了三毛专访《好雨时节仙客来》。

美术大师柴力青为文章题图,配上了月亮、西湖、断桥、杨柳,还有雨。

这篇文章,得到了项老师、师兄师姐的肯定,还获得了浙江省好新闻奖。

三毛,你知道吗,我一直在等你,想给你看这篇文章,想与你补一个合影。

我一直在等你,等你来看西湖、看油菜花,等你交出《悲欢交织录》。

1990年春天,你没有来。

1990年秋天,你没有来。

1991年1月4日,传来你走的噩耗。是的,你失约了,你不会再来了。

那天,我抱着你的书,久久没有放下,书像活了一样,有了温度。

那天,我看着你留给我的字,看着看着,冷风吹心,好冷、好惆怅。

你走了,新娘草凋零了,仙客来飞了,上帝把送出的礼物又要回去了。

为什么会这样?

佛说:这是一个娑婆世界。

三毛,当年你叹我“太年轻”,这三个字,我花了多年才品出个中味。

是的,我太年轻,于是,我被春雨秋风吹打了几十年。

有一天,我遇到一个美国人,他叫菲里普,像荷西一样,也有一脸大胡子,他把我带到了远方。

现在,我们结婚12年了。

这12年,我们住在小树林,他上班挣钱,我在家煮饭,我们一起开荒、造林、种菜、养鸡、养蜂,凭双手建起了小小农庄,我们称之为“半寸农庄”。

钱够用时,我们出去骑摩托,骑过了十几个国家,骑越了欧洲的阿尔卑斯山,骑越了非洲的卡拉哈里沙漠。

在沙漠骑车时,我们忍受风沙、炎热、颠簸,我时常想到你,想到荷西,想到你的撒哈拉。

我在旅行日记中写:“生命像沙粒一样轻,沙粒像悲欢一样重,三毛像撒哈拉一样凄美。有一天三毛走了,像一粒被吹走的沙。天上飘落一粒沙,成了撒哈拉,成了三毛。”

三毛,12年间,我在祖国出版了七本书,关于平常生活、关于浪迹天涯。

其中一本是《半寸农庄》,描述我的小农庄、我的简单生活。

三毛,正是这本书,让我拿到了三毛散文奖(散文集)大奖。

三毛,我曾说过,你是我最想见的人。现在我想说,“三毛散文奖”,是我最想要的奖。得了这个大奖,我可以说,我的福分到了九分九,不能再要了。

三毛,我只想做个稻草人,一边守望半寸农庄,一边写稻草人笔记。

三毛,你也许想知道,半寸农庄是怎样的,稻草人过怎样的日子。

如何描述呢……

我记得,你这样描述你的沙漠:

你说,长河落日圆,大漠荒烟直,(沙漠)没有长河,烟也不是直的。

你说,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这个意境是框得上我了,只是没有瘦马,但有瘦驼。

那么,描述我的“半寸农庄”,也套用你的手法吧:

我想说,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没错,再加上一点鸡粪香。

我想说,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还能闻到狼嚎、浣熊打架。

我想说,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南山是没有的,蛇和老鹰很多,天天跑来捉小鸡,我得放枪吓走它们。

这就是我的“半寸农庄”,听上去,我像在世纪之初、某个蛮荒之地。

也许你会问,你觉得好吗?

是的,三毛,我觉得好。我的小农庄,不只是“闲暇”二字,它还有更多的内涵,就像你的撒哈拉沙漠。

但,这正是我想要、想爱、想守候的,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三毛,我也在这里找到了所罗门王宝藏。

三毛,又到好雨时节。

打开陈旧的采访本,读我的采访速记,读你的留言,回忆扑面而来。

新娘草绿了,仙客来开了,雨又在下了,你来了,你就在雨里。

三毛,我没有东西可以给你,只有这个三毛散文奖,还有半寸农庄的故事,请雨水带给你。

(注:此文得到三毛散文奖评奖办主任、三毛研究会会长白马先生的指正,在此表示感谢。)

2021-05-16 盛 林 (旅美作家,原新闻人) 1 1 台州日报 content_112975.html 1 3 三毛,我获得了三毛散文奖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