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费降级后,他们改变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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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市临期产品

台传媒记者卢珍珍文/摄

2018年,“消费降级”当选为年度十大新词语,是“消费降级”概念火热的一年。

过去几年里,“消费降级”是个被反复提及的词汇,几度翻红。在年轻人群体中,大家开始倡导极简生活,主动记账,关注临期食品,并罗列起非必要不购买清单。

步入消费降级行列后,这群人的生活方式发生了哪些变化?

生活的改变

去年4月,签下房屋购买合同后,椒江的郑佳决定省钱。

“除了商业贷款,我们还向亲戚借了近120万元。”郑佳和老公是双职工,一年收入近40万元,原计划每年20万元的还款额度,在老公的再三建议下,被提升到30万元。

“一年存30万元”,成了郑佳一家的家庭年度项目。在这个存钱项目里,第一步要做的就是消费降级。

郑佳每天必点的咖啡或奶茶,被替换成了速溶咖啡,这笔钱每个月可省下1000元左右。耀达百货化妆品专柜里,专柜的折扣和专柜小姐的热心,被郑佳回绝了,毕竟,“省点涂或不涂”也没那么难。六七十元一支的护手霜、润唇膏,郑佳选了二三十元的平替产品。存款意志力更大的老公,不再走进品牌专卖店,开始穿起两百元一件的羽绒服。

每个周末出去用餐的习惯,也被中止了,改在家里吃。孩子嘴巴馋了,老公会购买抖音上的优惠券,用餐时,他会提醒读小学的儿子带上学生证,这样能省上一二十元。

为了省钱,超市里被堆在手推车上的临期产品,郑佳开始关注起来。买一送一的小饼干或者酸奶,她第一次觉得真香。还有摆在降价水果区里那些略有破皮的水果,只要挑一挑、洗一洗还能吃,郑佳也会买回家。她多年习惯在线下实体店购买衣服、护肤品,去年开始,她学着下载了拼多多。

一个月4500元,是郑佳为一家四口人制定的日常消费额度。“一个月分3次,每次转1500元到微信零钱上,我只花这里的钱。”

消费降级初期,郑佳心里有种落差,但用着用着似乎也习惯了。短短时间内,郑佳有了一个新习惯,每次消费前,她会打开微信,看看微信零钱账户上的余额。

王露晨说,刚毕业时,她就喜欢“瞎买”,也喜欢到处旅游。1993年出生的王露晨,临海人,是一家保险公司的职员。

2020年疫情初期,被限制的出行自由,也冷却了王露晨的消费欲。以前,大学时买不起的高端护肤品,她会一样样补齐,但现在,她几乎不再怎么护肤了。以前总想吃遍没见过的美食,现在的她连外卖都很少叫,只在食堂吃。

过去三年的消费模式有它的惯性,以前更在乎外表或品牌的王露晨,开始过上极简生活,“处于低消费状态,更在意实用性”。

在仙居25岁的吴婷婷眼里,她消费降级的时间点,就在去年4月份。

那段时间,她的男朋友考上了事业单位,两人也结束了每个月必去杭州、宁波、丽水等地出游一周的节奏。“虽然不买奢侈品,但我们两个都是口腹之欲很强的人,出去一周时间,我们住在酒店,胡吃海喝逛各种网红店。这个一周的花费就得近万元,这笔钱是实实在在省下来了。”

最重要的是,吴婷婷和男朋友两人的积蓄,在过度消费之后,已经见底了。

不同的原因

在消费习惯变化的背后,这些年轻人经历了生活的变化。

疫情初期,王露晨曾问过自己一个问题:“生病没有钱怎么办?”感染新冠后,新冠可能导致的基础病问题,让王露晨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只有存钱才有保障”。

王露晨开始思考起自己的将来,目前,除了一辆已经还完贷的车子,她的手上没有其他资产。提起将来,她突然模糊起来,不确切的事情还有很多,关于房子,关于婚姻,还有自己的未来。

“有钱在自己手上,会有安全感。”工资卡上的数字,成了王露晨唯一能够确认的东西。

为了赚钱,王露晨搞过副业,也买过基金。2021年,年轻人狂热地向往炒基金致富时,王露晨也跟风买过一段时间,最后成了被割的韭菜。“我眼光不行,别人说买什么,我就买什么,但是我都亏了。”老老实实的,王露晨现在只把钱放在银行卡里。

2019年毕业后,吴婷婷有过短暂的就业经验,受不了职场上的人事,2020年,她得到父亲的资助,自己创业开了一家水果店。

一年后,她将水果店赚到的钱,又投资了一家宠物店。因为疫情原因,没到半年时间,她的宠物店便关门了。

现在,她在线上经营了一家糕点店,并在椒江平桥小吃街附近开了一家线下门店。“线上店铺每个月的营业额有三四万元,利润在45%左右。”这笔钱被吴婷婷的男朋友固定存了起来,并买了理财产品。

“我的创业完全靠我的父亲,他也在外地做生意,疫情这段时间,他的生意受到了影响。接下来我希望能够靠自己。”吴婷婷说,她和男朋友即将步入婚姻这个事实,让她重新看待消费这件事。“现在忙着赚钱,没有出去玩后,心态也会放平的。”

在黄岩,年轻人王艺莎遇到了意外情况。

今年2月份,她的父亲因病去世了。“从前年开始,我每个月都会带父亲去医院复查买药,这笔钱都是我和姐姐平摊的。去年年底,他感染新冠后一直住院,花了六七万元。”

被动的,王艺莎降低了自己的消费需求。

父亲离开后,王艺莎重新考虑过生活的意义,考虑过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去年‘双11’,连必要的生活用品我都没买,这些真的没那么重要。”

更好的未来

前不久,郑佳整理衣柜,收拾出两大箱未曾穿过的新衣服。这些衣服都因为喜欢被买下,但也因为各种原因未曾被穿过。这样的浪费,近几年都不会再出现了。同样的,郑佳再也不用烦恼,该如何处理儿子过度消费的球鞋,“现在每个季节只买两双鞋对换,不会再买更多”。

“降低消费,也不是说降低生活标准。两百元的牛仔裤和上千元的牛仔裤,在保暖性和舒适度上,其实没差多少。”关于还完外债之后,是否会消费升级,郑佳思考后说:“也不会大幅度提升,毕竟有些消费是非必要的。”

值得高兴的是,消费降级后,去年,郑佳一家真的完成了“一年存30万元”的家庭存钱项目。

消费降级久了,有时候,王露晨也想在高压的生活状态下,通过购买一只奢侈品包包来解压。

但是,她忍住了。

“有段时间,我的工作压力很大,烦到焦躁。我在想,要不要买一个贵的包包,通过消费来给自己放松。不过,买了包我还得买贵的衣服去搭配,想来想去,觉得没有必要。后来就在一个咖啡馆,安静坐着喝了一个下午茶。”

王露晨发现,以前靠消费获得的快乐和满足,现在都无法成立了。“相比消费,我觉得人的陪伴才能让我真正放松。”

存在卡里的钱,对王露晨来说,有了更多的生活可能性。“以前只是很浅层地关注世界,现在开始关注自我,等自己修炼到位了,再去重新看看世界。”王露晨告诉记者,将来,她可能用卡里的钱付一套房子的首付,也可能去培养自己的兴趣爱好,比如报一个舞蹈培训班,“它至少可以帮我塑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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