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 立

我们是一个特别容易被一声“妈妈”击中泪腺的国度，因为儒家文化对“父亲”形象千百年来的定型，让妈妈们成为家庭中更细腻、更亲近的存在。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是每个中国人都熟悉也感同身受的关于妈妈的温暖诗句。而“陪读妈妈”，让我感受到的是《游子吟》后两句——“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看起来，她们每天在陪伴，孩子们就在身边、眼前。然而陪读的终点，就是等着孩子们完成高考，离开身边。她们的针线不再是具体的活计，她们在织的是无形的衣服，在孩子晴雨不定时随时更换。孩子的喜怒哀乐、进步退步，她们都要及时捕捉、应对。

在学校附近租房，这些妈妈或全职陪读或半陪读。她们用自己力所能及的方法，尽可能让孩子读书不那么辛苦。看到有些妈妈“从小学陪到高中”，我本能地鼻子一酸、喉咙一紧。这是多么漫长的付出，又是如此重复的压力。

非柔弱，不能刚强。为母则刚，还有什么比“陪读”这件事更能显出母亲的“刚”？她们的耐心不是无限的，但她们就是能持续输出耐心。对孩子都是一样爱，但这种陪伴，爸爸们真的做不到。

陪读妈妈们，需要掌握的资讯、经验，差不多都能开教育讲座。我觉得陪读妈妈们脑子里都有“雷达”，能探听到最模糊的资讯。她们又好像心理医生，可以把陪读时产生的不好情绪都转化成积极的信号。

环境越是卷，妈妈们越要舒展。她们甚至可以接受孩子就是平凡的孩子，只要努力过了就行。

并不是所有孩子都愿意接受妈妈的陪读，在这个过程中，也有孩子感受到了更多的压力。但哪怕再逆反的孩子，都特别明白，愿意陪读的妈妈，有着无可取代的亲密和温暖。

一位陪读妈妈提到，她忘不了每天清晨载着女儿在黑暗中开车，天越开越亮。这一幕让人如看电影，耳边是最好听的轻音乐。

我相信，她的孩子以后也会常常回忆起这条从黑夜到白天的上学之路。想到这条路，孩子会安心地告诉自己，妈妈一直在。

虽然驾驶座上一般都是爸爸，但家庭这辆车，永远是妈妈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