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秀平:终生坚守为他人“做嫁衣”

张秀平,1950年1月出生,临海人。1969年6月参加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一师六团,1975年入兰州大学历史系学习,毕业后进入人民出版社从事图书编辑工作。历任人民出版社编辑、室主任、编审;民进中央委员、新闻出版委员会副主任;民进北京市委常委、新闻出版委员会主任、妇女儿童委员会主任;北京市政协第九、十、十一届委员,市广电局、新闻出版局特约监督员。获国家图书奖、中华优秀出版物奖、中国图书奖及省部级奖三十多项;享受国务院颁发的政府特殊津贴。

本报记者陶子骞 /整理


1   中国人的精气神是中国强国富国的精神源泉之一,台州人的骨气和硬气是台州人走向外面世界的底气。从临海走进人民出版社的张秀平,在新中国出版的最高政治和学术殿堂当编辑45年,终生坚守为他人“做嫁衣”,就是具有这样底气的临海人。

2017年终岁末,寒冬腊月,人们的哈气立即会变为白雾,这是北京一年中最冷的季节!元旦前夜,张秀平从人民出版社的大楼出来,仰望星空,北京城里万家灯火,大街上行人渐少,家家户户正准备欢庆元旦,此时的她,满脸焦急,步履匆匆,她要赶回家中准备行装,明天一早与孙儿会合乘最早的航班赶到台州临海老家:千里之外、年已九旬的老母亲患急性肺炎已经数次报病危,此时正急切地盼望着、等待着见女儿最后一面……元旦当日中午,张秀平赶到病房时,母亲呼吸急促、已口不能言了,但眼睛突然发亮,7天后,元月8日,母亲与世长辞,张秀平遗憾不已,悲痛不已!人世间,养育深恩,朝霭春晖,报之何时?

此前,她因近2000万字的《中国国家历史地理·陈桥驿全集》即将下厂印制,一连数月,她一遍遍做最后的确认和核改清样,日以继夜,在母亲报病危时也无法分身、只能让丈夫华天惠先往照顾。她独自在北京家中冷锅冷灶,每天煮一锅粥、三个鸡蛋,分三次吃。元旦前,终于核对完最后一卷清样交到了出版部。

著名少儿科普作家、出版人,叶圣陶之子叶至善赠她诗句:“字斟句酌犹未妥,案头积稿又成垛”。这是张秀平40多年的工作常态。终生坚守在编辑工作第一线,编辑、复审、策划出版图书400多本(种),直到退休后近10年的今天,她手头还有已经列入出版计划的选题近100个。著名宋史专家朱瑞熙称赞她为作者们做了“举世无双的嫁衣裳”。她总结自己的编辑人生,也认为:“青春尽付书稿中。”

2   张秀平是临海城关镇人,1963年考入临海第一中学少体校(现复名为台州中学),除学习外,还要参加少体校田径班训练。20世纪五六十年代的全日制正规的中小学教育,给她打下了扎实的基本功训练基础,她还经常在课余时间读书看报,家里订不起报纸,她就在班里或到校阅览室看报,寒暑假则到位于临海城关大寨路口的邮电局阅报窗看,一站就是一个小时。天下的、脚下的新闻,文化的、时政的专版,都是她的关注。她还在当时的语文老师常相申推荐下,首次接触到《中国历史常识》《中国历史小丛书》等历史知识读物,从此痴迷其中;又得到图书馆的管理老师章琴鸾的帮助,在1966年-1969年无书可读、无事可做的三年里,借阅了临海一中图书馆的所有藏书。

读书使人聪明,读史令她更加明智。历史书里的王朝兴亡更替和历史人物命运的大浪淘沙、曲折沉浮都是她关注的重点。她有很强的记忆力和理解力,如果没有后来的变故,她或许也能考上这样那样的高中或大学。

她回忆,初中时代,她对家庭大小诸事就具有独立的见解。比如,1962年她父亲所在的临海染织厂要精简职工,她就劝父亲重操裁缝旧业,自谋生路,“凭手艺吃饭,历朝历代都饿不死”。但她的母亲因在台州疗养院做炊事员需要起早贪黑太辛苦要辞职时,她就极力反对。家里的传统炉灶,费柴费时费能源,她就建议父亲按照报纸介绍的“省柴灶”修改,获得了“低耗、节能、高效”的效果。再比如,60年代初期的“三年困难”时期,她为了收获家中为度过荒年而开荒种下的番薯和洋芋头,经常给父亲“放哨”、躲过了鼓楼大队农民纠察的不合理“堵截”。再比如,父亲为了养活他们兄妹,经常做一些“拆衣”生意(就是拆旧还新),她都参与其中做些力所能及的工作。

此时的张秀平,虽然只有十三四岁,但清苦的生活已经使她在读书和读史中成长了。多难必兴邦,勤奋出天才,寒门子弟一定会闯出一片新天地。

3   1969年,张秀平参加了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在兵团历经战士、缝纫员、出纳员、统计员共6年后,她被推荐入兰州大学历史系历史专业学习,1977年,张秀平毕业分配到人民出版社工作。

人民出版社位于北京朝阳门内大街166号。这是一座始建于1958年的苏式小楼,楼高5层,虽不起眼,但楼的东侧是人民出版社,是新中国最大的政治理论、学术著作的出版社;楼的西侧是人民文学出版社,就是被文学艺术界称赞为“新中国的文学从这里起步”的地方!这栋楼里诞生了经典无数,是北京当之无愧的文化地标之一。

但1977年的北京,尚是十年“文革”后的百业待兴之时,出版人才青黄不接。与张秀平同批分配来的11个大学毕业生中,10人都是原籍北京的知青,只有张秀平是来自浙江的临海人。怎样走进出版界,怎样在人才济济的人民出版社做编辑,怎样薪传文化出版的使命和责任?此时的张秀平,跳动着传承的脉搏,但台州人的骨气和硬气也在血液中流动。

她先是实习校对科,一边实习,一边就“盯上”了人民出版社庞大的资料室。资料室里有一个书柜,存放着不少港台版和进口的外文版图书,为开阔眼界和学术视野,她多次向当时资料室的负责人郑曼(著名作家、诗人臧克家的妻子)借阅。郑曼是浙江路桥人,却未向这位小老乡“网开一面”。直到张秀平结束实习,因工作需要查阅引文,才如愿读到了柜中藏书。

实习结束分到历史编辑室,她又承担了历史编辑室“文革”前出版的留存样书的整理,得益于在兵团当统计员的经历,她将散乱的样书分门别类,在书脊贴上编号,另设小本,让取用者留条登记。她又搜集每本书的作者、单位、联系方式等信息,为以后的选题开发和组稿方向奠定了基础。

张秀平在人民出版社编发的第一本重印图书是邓拓的《论中国历史的几个问题》,是邓拓生前亲自编选的关于研究中国历史的论文选集,收录了作者在新中国成立后发表在各种报刊上的历史论文,作者对中国历史的奴隶制问题、“中国封建社会发展长期停滞”问题以及近代中国资本主义的萌芽和发展问题,提出了个人的见解。

重印需要征求作者本人意见,此时邓拓已经过世,张秀平就联系了邓拓的爱人丁一岚。丁一岚当时是北京人民广播电台台长,她是新中国成立时,与齐越一起在天安门城楼上现场转播开国大典的播音员。丁一岚得知人民出版社要重印邓拓的历史论文集,十分欣慰,连声道谢。此后,张秀平又结识了邓拓的女儿邓小虹,她们都是北京市的政协委员,共同参政议政,为北京市的发展尽职尽力。

张秀平独立编辑的第一本学术著作是清史研究专家王思治的《两汉社会性质问题及其他》。王思治是中国人民大学历史系著名的“三王”之一,(王思治、王汝丰、王戎笙,都是历史研究大家),《两汉社会性质问题及其他》是王先生的第一本学术著作。此书出版以后,张秀平和王先生成了忘年交,她的第一篇学术论文《关于石勒的再评价问题》就是由王思治先生推荐到《民族研究》发表的(1981年《民族研究》第1期)。

1983年,张秀平又编辑出版了北京大学中国宋史研究专家邓广铭先生的《岳飞传》(增订本),邓广铭先生对张秀平的审读意见十分肯定,特别是关于增加孝宗年代对岳飞冤案的平反的建议是完善了书稿,赞赏不已、并马上补写一节附录。《岳飞传》(增订本)出版以后,在出版界引起了很大的反响,普遍认为是作者的“考索之功”和“独断之学”,是“以非凡之史才写一流之史学”。张秀平又在《读书》和《中州学刊》发表了《读增订本〈岳飞传〉》《历史研究与爱国主义精神的结晶——〈岳飞传〉增订本读后》。

1984年,邓广铭先生亲自介绍张秀平加入了中国宋史研究会,她是该会首批会员之一。

此后,她又责编了河南大学周宝珠主编的《简明宋史》、湖南师范大学陶懋炳撰著的《五代史略》、河北省社会科学院马植杰撰著的《三国史》、复旦大学赵克尧许道勋撰著的《唐太宗传》及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田昌五撰著的《古代社会断代新论》……

1985年,张秀平在“文革”后新来的大学生中脱颖而出,获得了主持“祖国丛书·年鉴”编辑室工作的任命。《祖国丛书》是当时主管中共中央宣传工作的胡乔木倡议出版的,计划首先出版1000本,由人民出版社、中国青年出版社、上海人民出版社承担,三家出版社都要成立专门的编辑室。为一套丛书成立一个编辑室,是新中国出版史上第一次,张秀平是这个第一次的亲历者。

人民出版社承担《祖国丛书》综合类、五四以后的文学家选题,在张秀平的主持下,完成了《可爱的祖国》《中国的针灸》《中国的兵器》《中国的服饰》《中国的茶》《中国的酒》《中国的陶瓷》等26种书籍。之后,她又经历了综合编辑室副主任、文化编辑室副主任、历史编辑室副主任的磨炼,2002年终于成为人民出版社东方编辑室主任。

“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材须待七年期”,张秀平在人民出版社老编辑、老专家的怀抱里长大了,成熟了!

4   2002年,经历了出版改革以后的张秀平,被任命为人民出版社东方编辑室主任。体制的创新和机制的调整,给独当一面以后的张秀平插上了起飞的翅膀,如同枯木逢春、厚积薄发。

她马上就策划了《现代稀见史料书系》《战后国际关系稀见史料》《20世纪著名群体人物传记书系》及多卷本《中国历史》《中国人口通史》《南宋史研究丛书》《中国边疆研究丛书》《北京专史集成》《中国政党学研究丛书》《中国特色政治发展道路研究丛书》《中国慈善事业研究丛书》《城市学研究丛书》等具有全国影响力的丛书和畅销书。

《现代稀见史料书系》俗称黑皮书,主要有王明的《中共50年》、张国焘的《我的回忆》(上下)、王凡西的《双山回忆录》、(苏)彼得·弗拉基米洛夫的《延安日记》、(德)奥托·布劳恩(即李德、华夫)的《中国纪事》、盛岳的《莫斯科中山大学和中国革命》、陈公博的《苦笑录》及郑超麟的《郑超麟回忆录》(上下),因为这些图书作者的政治立场、思想观点等原因,这些著作都是以外文或在港台出版。在国内则是由范用等老一代出版家以“现代史料编刊社”的名义出版,内部有控制范围地供有关领导和党史工作者参考,但对现代史和党史的研究起了很好的作用,因封面是灰色,又俗称“灰皮书”。

为了有助于研究者进一步认识历史的复杂性和曲折性,更加深入地考察现代史、革命史和党史上的一些重要人物和重大事件,纠正或补充若干历史细节增加人们对历史复杂性的认识,张秀平按照程序报送了出版《现代稀见史料书系》的设想,得到批准后,又约请当时的中共党史研究室主任石仲泉撰写《前言》,说明了出版这套丛书的史料价值。丛书一套8本10册、以东方出版社的名义出版,因封面系黑色,又称为“黑皮书”。从“灰皮书”到“黑皮书”,真实地反映了人民出版社范用、张秀平等两代出版人对文化积累、出版使命及实事求是、勇于社会担当的思想追求。

张秀平是学历史的科班出身,对于历史是人民创造的,时势又造就了英雄等的基本观点的认识是深刻的。她在20世纪80年代初期曾经策划并责编的《唐太宗传》《唐玄宗传》都列入了人民出版社的《帝王传记系列》,经常重印再版,经济效益显著。

进入21世纪以后,张秀平敏锐地认识到新的世纪,万物更新。人的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也与时俱进。随着经济的全球化与科学技术的日新月异,国家与国家之间,国家与世界的关系加强了。中国社会的各阶级、各阶层也发生了变化,新的阶级、阶层、新的人物群体关系,或以“圈”称;或以“群”分,这是不争的社会事实,这些经济基础的变化,势必影响到读书界,人们的读书趣向也在发生潜意识的变化,他们不再满足于个体人物传记图书所提供的个人奋斗、成长的信息与经验,而是希望从更广阔的社会背景上去寻求人物群体之间、群体人物之间、人与人之间的深层关系。

社会是人物生存的环境,家庭是社会的细胞,学校是人类知识的渊薮,但社会、家庭、学校对人物成长的影响并非铁板一块、千篇一律。同样文化背景、同样家庭出身的兄弟姐妹,父子夫妻,或因价值取向不同,人生道路千差万别。就是价值取向相同、但由于机遇不平等,人生结局也不尽相同。群体人物的幕后、深层的人际关系,吸引着读者,也呼唤着群体人物传记图书的出版。她马上就组织出版了《宋氏三姐妹》《贺氏三姐妹》。两书投放市场后,人们普遍认同,社会反响强烈。一年之内,《宋氏三姐妹》重印了3次;《贺氏三姐妹》重印了2次。接着她又出版了《周氏三兄弟》《宋氏三兄弟》《毛氏三兄弟》《陈氏三兄弟》《蒋氏父子》《蒋氏五兄弟》《荣氏父子》《贺龙姐弟》《周恩来与邓颖超》,组约了《张氏父子》《林氏三兄弟》《蒲氏三姐妹》等,《丛书》以创新的体例、高雅的内容、精美的装帧、独特的开本、标新立异的风格,开始在图书市场上独树一帜。

5   张秀平18岁离开临海,经内蒙古、甘肃,最后扎根北京,她的人生足迹遍布大半个中国,但她始终乡音不改、台州人的骨气和硬气一直未改。

台州是中国民营经济的发祥地之一,台州人以敢闯敢冒、敢为天下先而闻名。张秀平的父母在新中国建立前后就有创业经历,开过织布的手工作坊,母亲在家中织布,父亲则从临海经营棉纱的老板处赊购棉纱,织好布卖完再还账,有时也从上海直接贩纱,比临海贩纱便宜数成。他的精明能干和吃苦耐劳,在当地颇有名气。

张秀平在家排行老二,却是长女,有4个弟妹,她从小就带弟妹,性格中自有一股台州式的人生哲学:执着、坚韧、不达目的绝不放弃。“我爬山从不走回头路”“跟人学变狗毛,做事贵在独立和创新”,她这样说。

早在1996年,她主编的《中国100系列丛书》就获得了第六届中国图书奖;1997年,她责编的《中国政治制度通史》(1-10卷)获得第三届国家图书奖;2001年,《张爱萍传》获得解放军文艺奖;2006年,《西夏通史》获首届中华优秀出版物提名奖……还有吴玉章学术奖、文津图书奖等各种省部级奖项30多项。特别是她退休前后策划编辑出版的《中国国家历史地理·史念海全集·谭其骧全集·陈桥驿全集》共23卷、洋洋3000多万字,是代表中国国家历史地理最高学术水平的论著。

《全集》从立项到出版,历时15年,更是创造了当代图书出版内容之多、时间之长的历史纪录!张秀平为了顺利出版《全集》,多方设想筹措经费,在连续两次申请国家出版基金未果后,她又撰写了《关于改进国家出版基金重点扶持项目的评审办法、重视中国历史地理学大师、学术泰斗全集的出版并给予资助的建议》作为全国政协的提案,此提案由民进中央提交后,得到了办案单位国家出版总署和财政部的高度重视,特别是柳斌杰署长的《一切为了多出精品力作》的讲话,掷地有声,为出版基金的评审做了指导性的定位,当年的国家出版基金从7亿元增加到了9亿元。

2013年,在有关专家的推荐、论证后,《中国国家历史地理书系》在第三次申请之后终获国家出版基金的重点资助。张秀平为出版大师全集的15年的坚守,终于有了结果!像这样的坚守,她一以贯之,迄今已45年!

6   编辑是学者和读者之间的桥梁,是新著作、新知识的传播者;书籍是人类文明进步的阶梯,编辑就是铺设这个阶梯的建设者。书籍出版后,在世上流传,受到人们的喜爱与追捧,享受鲜花与掌声,而编辑却往往置身静处,默默无闻,不为人知。功成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编辑工作无异于为他人作嫁衣,需要奉献精神,需要淡泊名利。“张秀平从20世纪80年代初期就在《民族研究》上发表了《关于石勒的再评价问题》这样有影响的史学论文,还有十多篇的论文、综述、书评被《新华文摘》转载,不难想象,张秀平同志如果不是献身于编辑工作,她完全有能力从事史学研究,写出有影响的论著,成为一位有成就、受人尊敬的历史学者。”(柳斌杰《我的编辑生涯四十五年·序言》)。

历史地理学科的创立者之一史念海先生,常以顾颉刚先生所赠一幅字来自勉:“宁可劳而不获,不可不劳而获。以此存心,然后乃有事业可言。”张秀平对之印象很深并努力实践。

2013年在出版社办了退休手续后,她虽然退而不休、还要继续完成手头书稿外,但终于可以腾出时间为自己写一本书了。2021年,历经10年的《我的编辑生涯四十五年》出版了。原国家新闻出版总署署长,十二届全国人大教育科学文化卫生委员会主任委员、清华大学新闻学院院长柳斌杰为这书撰写了《序言》:

这部洋洋数十万言的《我的编辑生涯四十五年》,不只是她个人命运历程的记录,不只是人民出版社、东方出版社成长的见证,更是我国出版事业发展的一个缩影,读者可以借此管窥新中国图书出版事业发展的大致轨迹。

一部部图书的出版,有如一个个生命的降生。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四十多年的“字斟句酌犹为妥,案头稿件又成垛”的编辑生涯,其中的辛苦,辗转,担忧,快乐,若非作者、编辑,外人难以体会。现在张秀平同志凭借她出色的记忆力,以其非常人可及的坚守,将她与众多知名学者、著者的合作交往,将许多优秀作品的出版过程娓娓道来。毫无疑问,这将是一部生动、鲜活、价值不菲的历史文献;以编辑叙事学的体裁回忆亲历的每一部有价值的图书的策划和出版,为后人留下一份中国当代出版史的翔实材料,为将来的出版史研究提供宝贵的第一手记载文字,这是一桩有意义的事情!

人民出版社原副总编辑、《新华文摘》主编、张秀平的编辑老师张作耀先生也为这本书撰写了《序言》:

《我的编辑生涯四十五年》一书,全面地反映了她的为人和为国家出版事业做出的贡献。

她为人坦荡,善于并勇于表达自己的意见。她组约、编辑的诸多好书,多种获得国家图书奖项。她的名字,必将同这些名作一起彪炳在中国的出版史上。

……

张秀平,这位具有台州人典型性格的老编审,生活中是一位豪爽之人,张作耀在序言中还提及:“她广交朋友。思维敏捷,心直口快,赤诚待人,尊重学者和长者,而且对于帮助过自己的人,久念在心,是秀平的突出优点之一。”

她回忆起刘元彦、张作耀、戴文葆、林言淑、吕异芳等昔日曾提携、爱护过她的编辑前辈,目光中充满感情,前辈的治学为人、敬业修养,都让她一生受用。这些也影响着她带学生,她也似当初那批人般言传身教、诚意相携。她对年轻编辑的审读意见,除肯定外,复审意见往往更加详细更加注意把关和史料引用,她带的年轻编辑,大多很快成才,成为编辑室独当一面的骨干。

有人认为她直率的性格还是“拖了后腿”,有人与她打趣:“你是‘文革’后进出版社的大学生中最早获得提拔的,要是性子再圆滑几分,早已‘升官’了。”她报之淡然一笑。此次在她的临海家中采访,她翻着《我的编辑生涯四十五年》,指着一本本的图书、一套套的丛书出版过程说道:“一般人哪里有机会编得这么多好书,这反而是成就了我呀。”说这些话时,她语调沉稳、平静,声音里却蕴含着力量,不由让人联想到美国作家乔治·马丁《冰与火之歌》中那群守护北方长城的无名战士——守夜人。

“我将不戴宝冠,不争荣宠。我将尽忠职守,生死于斯……”

2022-05-13 1 1 台州日报 content_144840.html 1 3 张秀平:终生坚守为他人“做嫁衣”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