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晨曦

（忘川河畔的叶儿）

雪花一片片飘落，风吹着腊月的钟声，掀起的风雪美丽无比。终于，雪落下来了，落在了这一片江南的土地上。我们期待着，欢呼着，就在这多年未见雪的世界里，看见了雪的世界。

应是意料之中，天气预报已有言：今日，雪。我却没留心，就像是左耳进，右耳出。下雪？不可能的。多少次，天气预报都说有雪，可我并不曾见过一片雪花。记得两年前的正月，那么冷的天气，总觉得会下雪，可它依旧不曾落下。哪怕真有雪，也是在偏远又海拔高的地方，于我而言，依旧是没有下雪。就像是狼来了的故事，出现在天气预报里的雪，在我的概念里，只是雪这个字，代表着天气冷，和雪花联系不到一起了。

晨起打开家门，看到空中飘着点什么，只以为是雨，就是轻了点，似乎有点雪花的影子，我却不敢把它和雪花联系在一起。大概就是雨轻了点吧！定是如此。

车子开在路上，那“轻了点的雨”打在挡风玻璃上，终究是轻了点，看着看着，越看越像雪。我鼓起勇气，想着这应该是雪吧？就是太小了点，可能夹了点雨。若我希望它是雪，就当它是雪吧。也算是下雪了，哪怕这雪有点小。

我以为，这次的雪，只能这样飘几片了，甚至都长得不像雪，没多久就直接停了，只剩下雨。没想到，雪越下越大，这下子，可真有点雪的样子了。

想起大概三年前，也有一场雪光临了我眼前的世界，不大，也就下了一小会儿。但是对于我们这些很少见雪的人来说，已经足够欣喜若狂了。其实，雪花若不能纷纷扬扬，那就是在“耍流氓”。我想着，这场雪大概也会这样，“耍一下流氓”就“跑路”。我没往心里去，甚至压根忘了它的存在。没想到，一两个小时后，抬头间就见窗外的雪越下越大。也许不及北方的雪，但对于我们这个鲜少见雪的江南小城来说，的确是一场鹅毛大雪了。

心里开始有点小期待起来，也许这场雪能下大，也许能下久一点，也许能有积雪。只是当时，我依旧不敢有太大的期望，觉得积雪大概是有点难吧。这场雪，就像是一场梦，不知何时会醒。

不记得上一次见一场大雪是什么时候了。依稀记得有一年冬天，我去九峰报春园拍过雪中梅花。那大概是这十年来，黄岩城下得较大的一场雪了。关于那场雪，我记忆不深，差点遗忘，若非有雪中梅花照，可能真的会想不起来了吧？想来这场雪没有下太久太大，肯定是没有今天这般大这般久的。记忆最深的最近一次下大雪，是在2011年底或2012年初的那个冬天，雪积得很厚，两三天都没有化去。总觉得这样的雪，才是一场真正的雪。

雪越下越大，在风中狂欢，飘在窗外，落在了树叶上，世界慢慢白了头，终是圆了我多年待雪的梦。总有一些期待，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慢慢蹉跎，乃至岁月无声，不再留恋。又总有一些期待，在悄无声息中突然来临，本是意料中，却成了意料外的惊喜。而我们在那些期待的等待之中，或喜或悲，或满怀希望或逐渐失望，丝丝情绪，皆是绕指缠心，不由你我。

窗外，树枝在冬日里微黄，又在风雪中摇曳。雪花一片一片，在窗沿上、在树枝上、在花坛里慢慢堆积。积雪越来越多，我看到这人世间的一头银发，在一季岁月酿造的冬寒里越来越白，雪白的白，白雪的白。

多少人在风雪中堆起了雪人，不顾严寒。而我，心盼着，目看着，打开窗，伸出双手，却终究被霜寒劝了退。早已没有年少时那不计后果的冲动了，怕冻，怕伤了手。我就这样默默地站在窗前看着，静静地用双眼欣赏着这满目飘雪，轻轻地用心享受着这一幕雪景。这就算不负这一日朝夕，不负这一季冬雪了。如此也好。

夜幕降临，雪依旧下着，守着一隅屋内温暖，我觉得世界特别安静。想到了儿时在日溪的山村雪景，想到了大学时归家途中的片片飘雪，想到了刚工作那年几日不化的积雪……可我也想到了雪滑路难行，霜冰冻庄稼。就像美丽的玫瑰是带刺的，雪花之美，背后亦有寒冬的作祟。欣赏美景时，也盼着瑞雪兆丰年，人间皆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