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登建

（乡村游子，城市平民）

吴冠中先生是大画家，闻名中外。他的作品屡拍天价，极受珍藏。然而许多人不知，除了绘画，先生还兼擅文学创作，且成就斐然。

先生自幼喜爱文学，曾熟读许多古典诗词，抗战时，还旁听了中央大学文学课程。之后，为了留学法国，他又逐字逐句，啃了莫泊桑、福楼拜、巴尔扎克、雨果等19世纪法国著名作家的原著作品，奠定了扎实的文学基础。

在《文心独白》一书中，先生曾说“画之余”“情思无法用形象表达时”“画兴尽而文思来袭时”“等船候车的归途中”都是他文学创作的合适时机，写文章是他作画生涯的有益调剂。“或文或画，一母所生……作为双胞胎的母亲，希望生下一双郎才女貌的完美后裔。”而英国文学评论家迈克·苏立文教授则对之更是赞誉有加：“单凭发表的文字就足以让他在艺坛上占有一席之地。尤其是他那样强烈、简练与坦诚的表达方式，可与他所崇拜的梵·高媲美”。

先生一生，共出文集十余种，所写文字超过百万。如同绘画，他的文字书写，也成为了一道色彩纷呈的美丽风景。

无独有偶，著名书法家朱以撒先生，不但书艺高超，享有盛誉（是中国书法兰亭奖的评委，曾获“中国十大书坛人物”称号），而且文章也写得独树一帜，硕果累累。

在散文集《古典幽梦》的《后记》里，朱先生说，当自己在书法艺术方面取得了一些进展，有些期待已成现实，“就想用其他表现形式来抒情写意”。书法上“多用行草书”，而在文学上，则“自然选择了散文”“作为一种精神漫步”。于是，散文《兰亭情结》在1995年10号的《散文》头条发表，成为了他“散文创作真正的起点” 。

自此以后，朱先生在文学创作上一发而不可收，迄今已在《十月》《散文》《美文》、《散文选刊》等发表了大量散文，相继出版了《古典幽梦》、《俯仰之间》、《纸上思量》等文集，并获得了首届冰心散文奖。

朱先生曾说，“一个人的专业如何与文学产生联系，是值得思考和挖掘的。”书法家要喜欢文学、增强文学的素养，这样才能“避免成为一个专业的工匠”。

与吴冠中先生一样，写作本来只是朱以撒先生的“副业”，但他在潜心经营书艺的同时，又用心打开了另一扇窗口——文学的窗口。透过这扇窗口，我们看到了另一个精彩的世界：枝繁叶茂，海阔天空。

在这里，我忽又想到英国著名小品文作家查尔斯·兰姆。兰姆遭际坎坷，从17岁到50岁，一直在东印度茶叶公司任簿记员，这是他的“主业”，是谋生的“饭碗”。但在业余时间，他却笔耕不辍，写下许多优秀文学作品。尤其是《伊利亚随笔》和《伊利亚续笔》数册，脍炙人口，是他所有作品中的杰出代表。中国作家梁遇春对兰姆心仪有加，深受其影响，其所写《查理斯·兰姆评传》，据说比英国的研究专家写得还要到位，自己也被人称为“中国的爱利亚”。

无论是吴先生、朱先生，还是兰姆先生，除了认认真真做好本职工作，在文学创作的道路上，也都走得自然、洒脱，风生水起。这是一帧别样的风景，让人叹服，让人陶醉。当然，这也与他们的天赋努力、执著用心是密不可分的——或许，在这一点上，我们更能得到有益的启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