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违的雨滴滴答答地下不歇，我坐在门边的椅子上，紧闭双眼像老僧入定，内心却泛起了一层层涟漪。想起开书店的日子，那个蛮老实的大男孩，还有个鬼精灵的女孩，及女孩闺蜜的一段往事，浮现在我脑海。

开书店期间，我结识了好多朋友，身边围着一班十八九岁的女孩，尽管我的年纪大她们一大截，可相处得很融洽，我成了孩子头。记得初见蛮老实的这个男孩时，感觉他特别羞涩腼腆，一双好看的大眼睛亮晶晶，透着盈盈笑意。他拥有一个小朋友的名字“童童”。当时我以为他是个20岁稚气未脱的高复班学生，他忙解释道自己工作已经几年了准备考研，算起来大概有二十五六岁了，比我小五岁。

两年前，我谈了生平第一场恋爱，也是在书店认识的，对方是高大英俊潇洒的大学生，与童童同岁。我一直幻想着能像英国女诗人勃朗宁夫人一样，拥有与小她五六岁的男友浪漫的爱，让爱的力量战胜病魔出现奇迹，瘫痪的女诗人重新站立。只可惜美好的愿望很快破灭了，经历短暂恋爱后，得知他是情场老手，很花心，就流着泪分手了。童童与我前男友同岁，品性则完全不同，他像姑娘家那么羞答答的，每天总是以借书的名义过来搭讪。有一次他鼓足勇气想向我表白，双手不停无意识地翻着一本书，背朝外侧着半张脸，声音微微颤抖与平日大不同，非常紧张的样子，发声道：其实我……我到这儿借书，其实是……闻言我抬头，当四目相对的一刹那，他的眼睛不敢对视，胆怯得开不了口，停顿了好几秒后喃喃地说道：是为了提高阅读能力。隔了一会儿他再一次鼓起勇气，声音提高了好几度：其实我我到这来，是是……结果一触到我的眼睛他再次惊慌得不知所措，低下头说：“我，我，是为了提高阅读能力。”

回想起来童童当时的模样真的好可爱，我给在读大学的小叶子的信中提到他，小叶子来书店听我称他为“蛮老实这佬”和提高阅读能力的话时，忍俊不禁吃吃地笑不歇。实际上我对他也有些许心动喜爱，私下悄悄织了条围巾，是买了大半斤米色全毛细绒毛线，花了差不多一个多星期业余时间，采用元宝针编织的，柔软、厚实而温暖，却一直没交给他。只因双方都太老实太小心翼翼，这段感情没开始就结束了。

自始至终，“小鬼头”与她的闺蜜“小不点”在极力撮合。记得几次吃夜宵，也是在这样的冬夜，下过雨，地上湿湿的泛着一层白光，我搭着童童的自行车与小鬼头及她闺蜜一起去街头排档。吃完夜宵，在十字路口分手时，小鬼头总一语双关地嘱咐：童童，鹤子就交给你了！然后童童把我送到家门。前后大概吃过十几次，每逢他请客我总习惯带几盏灯泡，不明事理不解风情，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再遇见已成遥远的过去式。

小鬼头与小叶子同岁，认识小鬼头在童童前几个月，当时她才19岁，买菜路过书店转进来，彼此有一见如故之感。我已经30岁了，仍然单纯得像张白纸。熟悉的朋友说我俩要倒过来看，我像19岁而她像30岁。因本人幼年时曾瘫痪辍学，与世隔绝多年，同单位小伙子夸我的脸蛋就是在放大镜下看都找不到一丝皱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年轻很多。小鬼头的父亲原来是建筑工地的包工头，家境殷实，在她17岁花季年龄，就用昂贵的高档进口抗皱面霜，本来没皱纹紧致的脸，显得更光洁紧致。不料一停下后脸上竟出现了不该有的细密皱纹，看上去有些老啃啃。小鬼头长得不错，鹅蛋脸五官端正，梳着像宋庆龄一样的发型，模样有几分像宋庆龄。不久后小鬼头家道中落，到小商品市场代人卖衣服一段时间，后经我介绍去了百乐门歌舞厅做了服务员。

后来小鬼头与老公去上海经商，发了财。恰逢男方家拆迁，分到新宅基地及补偿款，曾做包工头的父亲给小两口盖了一栋漂亮的楼房，装修也很豪华，夫妻恩爱，有儿有女，生活很幸福。2001年10月小鬼头特地从上海赶来参加我的婚礼，童童与她共坐一桌，众多朋友中童童只与小鬼头熟悉。再后来我与小鬼头碰面的机会越来越少，每逢春节她才会回来，再后来就没联系了，也不知她在上海发展得怎么样。时过境迁，童童的家移居在附近，买菜时会遇见，他外表变化不大，只是眼睛没以前这么亮。彼此打声招呼聊上两句，成了熟悉的陌生人。

在这个雨夜，我坐在门口闭目养神，寒意阵阵袭来，雨声绵绵不断，情不自禁想起旧日的朋友。那个腼腆可爱的大男孩与小鬼头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