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 健
日前,很久没联系的S同学打来电话,希望写写“保健品诈骗”。她说,她的父母退休前都是中学老师,退休后这些年,疯狂迷信“保健品”“保健仪器”,最近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几天前,S的母亲出车祸住院了,住院期间,神神秘秘接了好几通电话,每次都躲着家人自个关卫生间说,还多次急吼吼闹着出院。情急之下,才说要出去买一台“保健仪器”,担心再不早点去买就买不到了。一问价格,好家伙,要四五万元。S被惊到了,吃惊之余,悄悄查了父母的银行账号,再次被惊到:余额只有两三万元。老两口退休十几年,每月退休金加在一起接近两万元,还有房租收入每年有七八万元,何至于只剩下这么点儿钱?
追问之下,老母亲嘴巴很硬:反正不用你们姐弟的钱,不用你们管。
S装作不知道父母账户里已没几个钱,耐着性子问老母亲:你说要买四五万元的“保健仪器”,你有钱吗?老母亲的回答,那叫一个清脆响亮:可以借呀,等发了钱慢慢还,不可以吗?
S说很无奈,她说她的父母在“保健品”领域“入行”太久,完全被洗脑了,非但听不进劝,还疑心子女盯上他们的养老钱。
她说:“这十几年来,两个老人被几群人围绕着,拼命瓜分他们的养老金:保健品商、电视购物、健康理疗商。我无数次问我自己,原本这么明智的父母,大小也是个知识分子,怎么会一直被这些人糊弄呢?我知道有我们做子女的责任,因为忙于工作无法经常陪伴,知道他们在买“保健品”也没有及时劝导,甚至还认为只要他们开心就好,这是典型的愚孝。曾经看到中央电视台《今日说法》专题报道:有退休工资且自己掌控、不和子女同住、有文化的老人是最容易被骗的。我家两位老人,就是这样的精准画像。”
大部分老人是苦日子过来的人,平时生活非常节俭,但是花在所谓的保健品、理疗上的钱少则几万元、十几万元,多则几十万元甚至上百万元,那些盯上“养老金”的人拼命给老人小恩小惠加甜言蜜语,还让他们去招揽更多的老人购买他们的产品。
S是个有心人,老人之前服用的“保健品”,她曾拿到专业机构检测过,就是米糠和激素,成本几毛钱,但是卖几千元。那个时候,就劝说父母不要继续服用,但是他们听不进。他们对变着花样让他们不断购买保健品的人掏心掏肺,一直走在凑钱买保健品、买仪器的路上。“他们已经变得我都不认识了。”S说,真的很无语。
据了解,那些无良商家还特别会编故事。说什么现在老人在吃的昂贵的保健品,之前只有“将军”才有机会吃。坚持吃不会病死,只会老死,意思是后养老时期失能失智,离开人不能独活的日子不会经历,所以钱不用留到最后花,现在做好保养就可以了。他们还会编神话故事,神化他们卖的仪器。S说:“老爸最近要买的仪器叫盐雾包。说很早以前欧洲战争,有一群伤员躲在山洞里,原本以为会因为伤势严重而无法存活,结果这个山洞可能是个盐矿,加上洞内温度高,蒸发出来的盐雾让伤员痊愈了。所以现在发明的盐雾包,放在家里对身体会非常好。老爸深信不疑,跃跃欲试。还说老板强调现在国际形势紧张,这些进口的东西,价格涨得很快,买到就是赚到。好在最近在陪住院的老妈,没机会出去。”
昨天,去看望一位离休老干部,他目前住在养老院里。他说,两个儿子几乎断交了,因为离休后,他把一辈子的积蓄都用来买“保健品”了。不久前老房子拆迁,还特意租了小套房,存放多年积攒的“保健品”。让人哭笑不得的是,他至今没觉得被骗,还给我们普及“保健品”知识。见实在插不上话,我们只能说千万不要借钱买。他很自豪:“用的都是自己的钱。”老人93岁,之前是个颇有几分威严的处级干部。
有人说这个世界“傻瓜”太多,骗子都不够用了。百度“常见骗局”,跳出免费旅游、以房养老、安全账户、中奖等诈骗方式,赫然排在首位的是“保健品诈骗”。
面对“保健品诈骗”,需要法律制裁、政府职能部门的监管,同时需要社会、家庭的共同努力,不能只是无奈、无语。